他偏过
头,咳嗽两声后,追问道:“那我……和姑娘如何相识?”
薛萦语速流畅而自然:“你我是青梅竹马,同住一巷,天长地久,自然而然生了情谊。”
顿了顿,薛萦继续道:“后来,你家道中落,我父母不愿意我和你来往。”
薛萦盯着他的眼睛,不过片瞬之后,她的眼神落在他的整张脸上,他的嘴巴和鼻子和那人像极了,可是眼睛,不太相似,薛萦盯着这张和那人整体有六分相似的脸,轻声说:“但我们早就互生情愫,情定三生,我向父亲禀明非你不嫁,父亲见我意坚,无计可施,于是让你去北边做些生意,攒一点家资……”
“你一去三月,了无音信,我前些日子身体不好,来这里养病,有天去林子里狩猎,没想到就看到你重伤跌落悬崖。”
薛萦有些难受地望着他,问道:“淞哥哥,你真的没有任何记忆了吗?”
谢明衡蹙着眉,似乎在低头仔细回忆,但是没等他说话,袖翠重新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根据薛萦的观察,谢明衡应该是从山顶掉落悬崖,不过即将跌落崖底时,谢明衡应该被什么东西撑了一把,他外伤并不严重。
他最严重的伤,是在崖底是被毒蜈蚣咬的那一口,不过庆幸,那毒虽然危急,但是救治及时,养伤大半个月便能恢复无虞。
而谢明衡此刻到底体弱,刚刚又极耗心神,喝了药,没多久,便再度昏睡过去。
薛萦坐在床边的圆凳上,等他昏睡后,盯着他看了片刻,才起身,和袖翠离开了厢房。
袖翠关紧门,到了院子里,终于忍不住了,她神色着急:“姑娘,你怎么可以……”
她绞尽脑汁想了半晌,问道:“要是这位郎君已有家室如何?”
“崖底那边有人来寻人了吗?”薛萦问。
袖翠摇摇头:“没有。”
薛萦往关了门的西厢瞅了眼,语气轻快地问:“袖翠,我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当然是。”袖翠道。
清风摇起薛萦的素净的裙摆,薛萦被风裹着一边往正厅里走,一边又带笑问道,“你看,如果我不救他,他现在说不准已经死在崖底了,既然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么他这条命就是我的,所以我让他做什么,也不为过吧。”
“但是,”袖翠小声道,“要是老爷和大少爷知道了……”
“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薛萦停下脚步,理所当然地说,说完,她吩咐袖翠,“去把大家都叫过来,我有事吩咐。”
“小姐。”袖翠不太愿意去,她犹豫了一下,轻声提醒了一句,“陈公子,已经没了。”
薛萦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片刻后,她脸上的笑容消失,神色笼罩了一层伤色。
袖翠忽然有些后悔,姑娘生母早逝,她是在舅家被外祖母抚养长大的,一年多前,江老夫人病逝,姑娘脸上便少见真心实意的笑容,而两个多月前,陈公子意外离世的消息传回青州,小姐更是心中郁郁。
上个月更是大病了一场,为避免睹物思人,大公子刻意选了个风景秀美的地方让姑娘散心。
而今天,是这两个月来,姑娘心情最愉悦的一天,她做什么不顺着姑娘呢,毕竟诚如姑娘所言,要不是姑娘,那人说不准都已经死掉了,尸体都被野狼猛兽吃的片甲不留了。
别说她家姑娘是要那人做替身了,就算要他的命,那人也应该给姑娘。
“姑娘,我现在就去把大家叫来。”袖翠连忙说。
薛萦脸上的伤色顿时消失了,好像袖翠刚才所见是错觉一般,薛萦转过头,亲昵地捏了捏袖翠的脸,语气轻快着说:“快去。”
薛萦的父亲是当朝工部侍郎,从三品的高官,于水利工程很有一技,不过薛萦虽然是官家嫡女,十年前,她生母离世后,外祖母便亲自上京,将薛萦接回身边抚养。
薛萦外家是青州数一数二的富户,绵延百余年,不过江家为人低调,月前薛萦的舅舅和表兄去北地做生意,薛萦来清水村小住,也没有带太多人,只带了四个护卫,袖翠和一个厨娘。
几个人被薛萦叮嘱一番,虽然有些震惊,但是他们的主子是薛萦,俱都躬身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