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去示爱,更像是自取其辱。
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眼,当过她同桌的秦子喻默默地端起了手边的酒杯。
他大学念了政法院校,本校保研毕业后便和几个同学在魔都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目前也是一小时咨询费三千浮动的行业锐,三十而立,谈过女朋友,却至今未婚。
他那个女朋友,穿衣风格和阮玥很像,也有着长长的柔顺的头,特别白净的一张脸。
可相处了多半年,他就是找不到那种感觉。
那种每天早上闻到她头的香味时,心情便觉得愉悦;上课时被她无意地碰到手臂,便会心跳加快;偶尔听到她主动开口问话,更觉得受宠若惊;甚至晚上,回到家写作业,想起她,也会魂牵梦萦的感觉。
分手的时候女朋友将衣服包包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扔,歇斯底里地问他自己到底哪儿不好,他也说不上来,却在那一刻忍不住地想:如果是阮玥,她应当不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刻。
她那样的女孩子,哪怕分手,也肯定是体面而无声的。
他窥探到她的秘密,察觉到她对傅知行的情谊,这么些年,他也一直以一个“精英”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弥补年少时的些许遗憾。
却没想到,她最后的归宿不是傅知行,而是6沉。
校友圈里有不少传言——
6沉追了她一年多,才将人给追上了。
起先阮玥她妈根本不同意。
6沉毕业后考公,就是为了得到她妈的认可。
原来烈女怕缠郎,这句话真的有道理;原来用一颗火热的心认真去追她,并不是没有机会。
可惜这些,他懂得的都太晚了。
回来参加这么一个同学聚会,隔着笑闹的人影看见她一脸幸福的笑,他又不得不释怀——
她很幸福,饶是自己和她在一起,也未必能让她比现在更幸福,这好像已经很好了。
他得感谢她,因为喜欢她这么一件事,让他成了现在这个亲朋好友眼中,年轻有为的男人。
放下酒杯,秦子喻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他就坐在王娟娜的老公旁边,他们两口子刚因为男的看阮玥小吵了一架正闹别扭,王娟娜的老公一副懒得和女人计较的样子,凑到他身边,笑着搭话问:“兄弟,你这块表不少钱吧?”
秦子喻偏头一笑,“高仿的,不算值钱。”
男人仿佛一下子取得了某种平衡,和他关系都亲近起来,热络地问:“怎么过来也没带老婆?”
“没结婚呢。”
“单身好!”
王娟娜老公立马道:“自由潇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趁着年轻,还是多玩几年的好,不过——”
他话锋一转,叹口气低声道:“要是碰见你们班班花这种,那二话不说立马娶了才行,这年头好女人不多了,到手一个是一个……啊!”
他脸色一变,扭头冲王娟娜,“你有病吧!”
正说话被狠踹了一脚,他骂人的脸色都狰狞起来。
王娟娜更气,“我说你能不能别丢人了。人家在魔都当律师呢,这些事用你教,丢人现眼!”
这话一出,她老公脸色更阴沉了。
一整桌的氛围都因为他们夫妻俩,变得微妙难言。
相比而言,阮玥他们那一桌就融洽许多。
大家都选当年关系好或者如今还联络频繁的人一起坐,秦峥开建筑装饰公司,这两年别的不说,人脉维系的最好,6沉和李时煜一个在a市市局,一个在宁城市局,都属于那种同学圈里特别实用的人脉资源,一般没什么大仇大怨,旁人都不愿跟他们脸红呛声。
至于阮玥,因为帮过程筱,又算她半个红娘,现在还怀了身孕,完全被她当成个大熊猫在照顾了。
左边的闺蜜帮她剥虾、右边的老公挑着她爱吃的帮着夹菜,一整顿饭下来,阮玥都没几次主动伸筷子的机会。
临近九点,聚会到了尾声。
阮玥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碰见了特地等她的楚星。
因为楚星算丁楚楚那一派人,两个人当年在学校都不怎么说话,前几年,阮玥在班级群里现她说话,也是完全不会搭腔的,可这几年心境和处事作风都变了,她见楚星抬眸,笑着主动问道:“有事吗?”
楚星本来正想着怎么同她开口,听见她主动问,简直喜极而泣,连忙客客气气地说:“我小姑子想报s大传院的广编专业,你应该知道吧,这个专业分属艺术类,s大每年是独立出题划分数线的。”
她声音低下来,笑容讨好,“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想办法走走关系,让她顺利通过这个考试呀?”
阮玥想了想,问道:“她成绩怎么样?”
“肯定是成绩跟不上,才想考这个……”
楚星满脸的不好意思。
“成绩不到二本线的话,s大的广编专业是上不了的。广编虽是艺术类,提档线也是按艺术线本科走,可每个学校因为招生名额有限,政策变动,每一年的招生方式也会存在差异。这两年s大基本上采取专业课和文化课四六开的录取方法,我依稀记得,去年考上的最后一名,文化课成绩也比正常二本线高出了十几分。至于你说的走关系通过考试,现在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了。孩子成绩不好的话,还是想办法提高成绩,或者踏踏实实找个其他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