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安的唇抿得更紧了,“我不是神医……不是……”
他是侩子手,杀人犯。
咆哮了小半夜的雷雨终于趋于平静,烛台上挂满了白泪,只剩下一支残烛的光芒太过微弱,苦苦在深夜中映出他们的身影。
是温存也是慰藉,无患与许奕安纠缠难分,这次的吻明明不是捉弄。却也透着眼泪的咸。
无患的指节微曲,埋在他潮湿的间,她自己的长也缠在他的腕上,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深切过。
“许奕安,我们很像呢。”
她在交错的吻中说出这句话。得到许奕安无声的回应。看着若隐若现的床帐,她暗暗定下了心。
在一起吧。不需要俗礼,就这样成为夫妻,和他有个结果吧。
许奕安正闭着眼厮磨着,忽而感受到她的动作。震惊得撑起身子,对上了她毫不彷徨的眸光。
“你……”
“有什么好顾忌的么?”
她答得太坦然,惹来他的轻笑。眼角的泪迹已经干了,被她很仔细得抹开。
许奕安终于平静了下来,吻在她的掌心,绕着她丝的手腕缓缓挪动,勾勒她蝴蝶骨的轮廓。
无患的身形单薄,心跳透过胸膛跃动在许奕安的唇边,再感觉不到凉意,她的衣领也散了开来。和许奕安紧贴着,分不清谁比谁更灼热。
微微仰着头,她索性闭上了眼,只是不知为何,心口渐渐闷痛起来,连呼吸都有些费力了。
偏偏在这种时候,许奕安只会以为她是动情了,可无患确实气闷得难受,更可怕的是……她突然没有力气了。
许奕安……救我……
然而许奕安还沉浸在情迷之中,没能意识到她异常的瘫软。
直到他突然疑惑得停住了动作,侧耳俯在她的胸口上。也没能听到她的心跳……
“……无患?”
许奕安突然便清醒了,起身只看到无患微张着嘴,却不见呼吸,眼神迷离又好似在挣扎什么。
他的神台突然便炸了开来,惊恐得抱起了她。
“无患?无患!醒醒!”
可惜无患根本没法回应他,窒息的痛苦将她淹没,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奕安懵了,猛地爬起身来冲去正屋拿药匣,也顾不上自己连件上衣都没穿,就这么被门外的冷风激了个透彻。
可当他捧着药匣再回来的时候。无患的脸色已经灰白一片了,就这么倒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房里的最后一根蜡烛也快燃尽了,看不清事物的许奕安被方凳绊了一脚,险些将药匣跌出去,又磕磕绊绊得扶住了无患为她探脉。
什么也探不到……
他来得及添烛火,先摸索着在无患的膻中穴深扎了一针,又在人中刺了血,那血珠子乌得吓人,眨眼便将整根银针染得漆黑。
明明从医多年,妙手救过无数条命,此时的许奕安却连手抖都控制不住。他把能下针的地方都下了,到最后除了嘶吼着试图唤醒无患,什么也做不了了。
不应该的,就算毒也不会这么快啊,为什么会这样?
他无措得跪在床边,锁着眉好似回到了六岁那年,脑子里只剩下母亲的最后两个字。
报应。
“就算是报应,为什么不是报在我身上……”
他的罪孽,报在了无辜的无患身上,凭什么。
指腹死死压在无患的手腕上,半晌,他终于探到了微弱的脉搏。
这难以触及的搏动成了许奕安的救命稻草,他终于得以喘息,想要握住她的手,又不敢碰到那些银针。
几息后,无患也终于恢复了呼吸,极是虚弱得睁开了眼,好在有他在身边。
估摸着这会儿该是丑时末了,夜色最浓的时候,又是刚下过雨,整个天地都暗得令人心慌,那点烛光也明灭得终于撑不住了。
许奕安利落得换上了烛,端着灯搁在了床头几上,无患的气息比刚才更有力了些,脸上的血色也显现了少许。
他将几根大穴上的银针又捻动了几下,透黑的银针与她惨白的皮肤衬得分明,许奕安不敢多看,心虚得撇开了眼。
“许奕安……”
有了少许力气的无患开了口,小指挪动着贴上他的手边。
许奕安避开银针小心握住她的指节,眼里通红一片。
无患启唇刚准备说什么,却突然顿住。许奕安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皮扇动了两下,又似落蝶般骤然垂下,伴随着她无声的叹息,再次沉寂。
他错愕得低下头,低头摊开手掌,掌中她的指节极迅得褪下了仅剩的那点血色,彻底把他推入崩溃。
“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