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侯却不肯,只把致丢给他,“不过许神医你的动作最好快一些,不然本侯就让这火架烧起来,让你在这娘们的惨叫声中写药方。”
他以为许奕安会愤恨得唾骂他,或是徒劳得想要逃离,没想到神医就是神医。这种境况下还是挺识相的。
“我要的东西都拿进来,这药必须我亲手制。”
岑侯自然应允,临走前又好生提醒了他一番,“别耍花招,本侯这里的花样一定能比你多。”
地牢里只剩下致能够自由活动,蹲在理的尸身边,面无表情。
无患问许奕安准备怎么办,许奕安看了眼地上的凤凰台,“还能怎么办,制药呗。”
便真的开始念叨着复杂的药方。
至于他之前点名要的“药引”也很快送到了他跟前。
但当他真正提时,却恨不得折断杆,多年前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连带着对亲生父亲的恨。
无患看着他紧咬的牙关,哪怕伸手也够不着他,“许奕安算了吧……别写了!”
许奕安却看着写成的药方咯咯笑得凛然。“去,按这方子把药拿来。”
致有些犹豫,被再三催促还是点了头,带上理一起出去。
“我不在你们得小心点,对了。”他回过头看向无患。“别去碰铁锁,不牢靠。”
这是在告诉她铁锁没有真的锁上,但此刻不是她脱身的时机。
地牢里看不出时辰,许奕安一直在反复改着药方,他没有时间慢慢琢磨凤凰台到底该怎么用。索性将它砸碎,捎了不小一块塞进袖中。
“我们出去以后,能用的上。”
无患靠着铁柱,脑海里过着各种会出现的情况,“你觉得我们能出去?”
“一定能。”
黑暗中的火光太弱,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轮廓,却那么熟悉各自的声音。
他的话,无患从来都是相信的,含笑仰望着空荡荡的洞黑牢笼,沉默了好半晌,忽而开了口:“你想杀了岑侯。”
许奕安没有否认,不杀了那胖子,他们永不得安宁。
“害人终害己,我会让他连后悔都来不及的。”
很快他要的药材都送了进来,岑侯也跟了进来,“怎么样许神医,这些东西可入得了你的眼?”
许奕安要的全是性味极强的烈药,逐个拿到鼻下轻嗅,再调好分量混在了一起,“岑胖子。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他抬眸,讥讽的神情一览无余,“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是废物!”
被辱骂的岑侯冷下脸,不多废话直接让致把无患抓出来,同时另一个叫做亦的被命令扣下许奕安。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干脆全绑上火架!
然而许奕安却也不是没本事的,哪怕亦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他一个抬肘的动作。
刚刚调好的药材,被一股脑投进了火里。
无患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火焰,斑斓绚烂。把幽暗可怖的地牢照得通明,恍惚以为眼前是初春时的日暮光辉。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酸苦的气味,并不浓烈,却让岑侯瞬间变了脸色。
“你——”
这药不是什么解药,是遇火即成的剧毒,许奕安刚才不是说了么,这里只有岑侯一人是废物。
他,无患,亦也好致也好,都是经年累月接触毒物的人,这点毒烟于他们根本不足为惧。
岑侯蠢就蠢在太过贪心。
如果不是他给了许奕安制毒的机会,哪怕是无患也的确没有脱身之法。
一见主君中毒,亦的反应极快,想要灭了许奕安却被致拦下,两个同主的刺客对峙必是招招夺命。
岑侯不可能孤身前来,他的身后还有一众精干侍卫,纷纷涌进来格杀勿论,包括唯一衷心的亦。
一旦有了叛主的,刺客这种东西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但他们和岑侯又有什么区别么?这地牢里的毒烟足以让所有人覆灭。
致终究是敌不过还没毒的亦,很快败了下风,想要打翻火盘却被无患一刀斩断了右手——致说的没错,那铁锁根本就是摆设。
尤其就在刚刚,致偷偷把理的那套暗器给了她,有了傍身的无患再无所畏惧,先是趁亦反应不及径直抹了他的脖子,再把许奕安拽到了自己身后。
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是安心的。
致与他们并肩,将要杀出重围时,却被岑侯攥住了脚踝。
这胖子哪怕快死了也要多拖一个陪葬的,而就是这么一耽误,又有更多的刀箭对向了他们。
刚才和亦的对战已经让他受了不轻的伤,致咬着牙关想要提剑刺向自己的主君,但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他的关节已经从里面开始朽烂了,毒得比自己想得更快。
好可惜啊,终究走不出这个侯府……
无患那溅上热血的眼角流露出些许悲痛,她是想救他们出去的,她想让自己的同类也能有逃离的机会。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的刀刃割向岑侯之前,竟被人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