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温柔地说:&1dquo;我知道很痛苦,但是活下去,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女儿,等你看到女儿长大的那日,你一定会明白我今日的选择,一定会觉得一切的痛苦都值得。你能答应我活下去吗?”
阿珩看着蚩尤,不肯答应,只是落泪,蚩尤身子颤了颤,声音更微弱了,&1dquo;阿珩,答应我!”眼中有哀求。
蚩尤纵横一生,阿珩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无法拒绝,终于艰难地点点头。
蚩尤握着阿珩的手,放到她的心口,让她感受着心跳,&1dquo;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我会等着你来找我,亲口告诉我,我们的女儿过得很幸福,你一定要让她对着天空好好叫几声&1squo;爹’,让我仔细听一听,我从来没有听到她叫我爹&he11ip;&he11ip;”蚩尤的身子软倒在阿珩怀中,&1dquo;不知道她叫爹爹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一定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he11ip;&he11ip;”
&1dquo;我们现在立即去找小夭,让你亲耳听见她叫你爹爹。”阿珩急急背起了他,跌跌撞撞地跑着。
蚩尤忽而轻声而笑,竟然亲了阿珩耳朵一下,喃喃低语:&1dquo;傻阿珩呀傻阿珩,我的傻阿珩&he11ip;&he11ip;”
阿珩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下一个瞬间才想起了,博父山上,她也是这么背着他的,让他占尽了便宜。
&1dquo;你这么傻,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真不放心留你一个,记住了,以后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he11ip;&he11ip;”蚩尤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
阿珩急促慌乱地叫:&1dquo;蚩尤,蚩尤,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女儿,你还没听到女儿亲口叫你爹。”
蚩尤qiang撑着说:&1dquo;好,我会坚持&he11ip;&he11ip;”眼睛却在慢慢合上。
阿珩故作兴高采烈地说:&1dquo;我可一点都不傻,你狡诈无赖,自以为戏弄了我,却不知道我一直有个小秘密,从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是你,不是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逢吗?不是那个我不知道的相逢,是真正的第一次相逢&he11ip;&he11ip;”
蚩尤很想告诉阿珩,记得,关于她的一切,他早刻在了心上,一生一世不会忘。可是,他用尽了力气,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只有阿珩的声音越去越远、越去越远,渐渐消失。
&1dquo;那是一个夕阳西下、晚霞满天的傍晚,你站在荒凉的旷野中&he11ip;&he11ip;”
与蚩尤初次相逢时,是一个晚霞满天的傍晚。
他一身破旧的红衣,黑未束未系,犹如野人一般披散着,站立在荒芜的大地,仰头望着远处,看不清楚面容,只一头黑随着野风激扬,有一种目空一切的狂傲。
那身影,好似将整个天地都踩在脚下,吸引得阿珩身不由己地朝着他走过去。
在他回头的一瞬间,那双眼眸中夕阳潋流光、晚霞熙溢彩,流露的东西,太过复杂激烈,她没有看懂,却让她的心为他漏跳了一拍。
她明明知道博父国就在他刚才仰头而望的方向,可是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莫名其妙地问他:&1dquo;公子,请问博父国怎么走?”
他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视线未作任何停留,扬长而去,而她竟然一刹那心中茫然所失,立即追上去,抓住了他的衣袖。那一刻,她心跳如雷,觉得自己疯了,为什么会那么急切地想挽留住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背脊僵硬直,凝视着天尽头的晚霞,迟迟没有回头,她也一直没有放手,那也许是她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一刻,就在她再坚持不下去,想要缩手时,他笑着回过了头。
眼眸仍旧是那双眼眸,却没有了刚才的摄人光华。
阿珩心下失望,但又不好说&1dquo;我知道怎么去博父国”,只能随着这个无赖,一路哭笑不得地进入了博父城。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她才明白了蚩尤回眸时眼中的摄人光华是什么,也才明白自己以为的初次相逢,于他而言,只是百年后的重逢,甚至不是他qíng愿的重逢。
如果没有她的挽留,他们会再次擦肩而过。也许此生,再无jiao汇。他做他的神农将军,她做她的高辛王妃。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qiang势追逐,才把不经意的相逢变成一世qíng缘,却不知道那最初的一挽,是她。
如果,没有那一次他偶然的回眸,没有那一次她冒失的挽留,也许她永远不会走进他心中,也许他永远都会是天不能拘、地不能束的蚩尤,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一切。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阿珩不知道是否还会去问那句,&1dquo;公子,请问博父国怎么走”。
&1dquo;蚩尤,你说我该问吗?”
背上的人没有回答她,他的双臂软软地垂着,阿珩的眼泪簌簌而流,却装作毫无所觉,依旧把神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体内,&1dquo;我知道你又笑我了,不许笑!你再嘲笑我,我就把你扔到悬崖下去!我再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qíng,小夭这丫头别的本事没有,不过有一点和你很像,霸道蛮横,有一次我带她去&he11ip;&he11ip;”
泪眼迷蒙中,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里,却踉踉跄跄地走着,用尽一切力量地走着,似乎只要前面的路在继续,他就会永远在她背上。
&1dquo;蚩尤,你看天边的晚霞,好不好看?不过没有我们相逢时的晚霞好看&he11ip;&he11ip;”
天际流光璀璨,焰火缤纷,阿珩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