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昨夜已经把话说开,楚云就是楚云又如何。
楚云是前朝的五公主,是他皇位得来名不正言不顺的见证,倘若做了皇后,日后世人每每看见楚云,都会想起闻盛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
他这样虚伪、在乎名声的人,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险呢?
“陛下不会以为,陛下说一声皇后,便算皇后吧?”梁述轻笑一声,有些嘲弄地看着闻盛,“陛下可曾下过圣旨,昭告天下?可曾办过封后大典?可曾告诉朝中众臣?再不济,总不能随意去宫里找一个人,都没一个人知道这宫里多了位皇后吧?”
闻盛沉默不语。
他心中的愤怒更甚,慢腾腾站起身,从榻边踱步至梁述身前,声音不急不缓:“梁大人虽是朕的左膀右臂,可也不能因此仗势行凶才是。”
楚云听明白了闻盛的话,他想杀梁述。她抢话道:“那你便将我们一起杀了吧。”
闻盛抬头,与她对视,从她全然陌生的眼神里窥不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阿云,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楚云挺了挺胸,抬头道:“那便动手吧。你杀了我,或者不杀了我,你要寻的人都已经死了。”
她笑了笑,看了眼梁述,“陛下有了第一次,难道会怕第二次吗?”
闻盛一愣,有那么一瞬以为她全想起来了。她方才那个嘲弄的笑容,与那个讳莫如深的眼神,好像是看透了一切的楚云,是他梦里那个来质问的楚云。
那是一个时常生的梦,梦里不是从前,而是现在。楚云来找他,莫名奇妙的欢声笑语,又莫名奇妙的一片狼藉,而后他质问楚云,楚云却像方才那样笑说,陛下又要杀我吗?杀了一次,还有第二次,是吗?
梦境每每直到这里停住,接上现实中无边的黑夜。dingding
闻盛背在身后的手不禁颤抖起来,他紧紧盯着楚云,试图找寻出更多的痕迹。但那只有刹那之间,快到仿佛是闻盛的错觉。
闻盛沉下脸,唤了声来人,将梁述带了出去,“没有朕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楚云看着被强行带出去的闻盛,有些惊慌,她看向闻盛,试图挽救住梁述:“梁大哥,你要带他去哪儿?你要带他……”
她话音未落,被闻盛抓住手腕带回来,闻盛步步紧逼,将她压在柱子与自己胸膛之间,近到鼻尖相碰,呼吸交缠。
楚云手腕被他箍得疼,不由挣扎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闻盛沉声唤她阿云,冷冷的,却又似乎带了那么些深情,“你想起来了是吗?是不是?你记起我是谁了是吗?记起你如何爱我,我们如何恩爱了是吗?”
他咄咄逼人地一句接一句追问,让楚云觉得喘不过气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不爱你,我喜欢的人是梁大哥。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你放开我,你要带梁大哥去哪儿?你不可以伤害梁大哥。”
这不是他想听的答案,闻盛觉得自己在失控,他越来越失控,成为自己从前最鄙夷的那种人。无法做出决绝的决定,犹豫优柔寡断,又同时把情情爱爱看得重之又重。
他原本觉得,楚云失忆了也好,这样她什么也不会记得,可是有时候又恨她忘得那么彻底,连同如何爱他,一起忘记了。
为何不能光忘了那些不好的事,而记得如何爱着他呢?
这当然是天真的妄想,不可能上天都这样帮着他闻盛。
可是她口口声声都是梁大哥,梁大哥……
真令人无法忍受啊,原来拥有过一个人纯粹又热烈真诚的爱以后,这样无法忍受她不再看你的眼神。
无法忍受。
真的无法忍受。
凭什么,去他的梁大哥……
闻盛双手抓住楚云的手腕,将她的背抵在柱子上,摩擦得都有点疼。闻盛低头,撬开她的丹唇贝齿,长驱直入,粗暴地戏弄她灵巧而黏糊的柔舌,迫切又渴求,像要把她整个嘴巴里的津液都吃去。
闻盛毕竟是个成年男性,真用起力气来,楚云根本挣脱不开。她只能任由他亲吻,动作有些急躁地扫她的牙根,像龙卷风过境一般。
他拽着人,往一旁去,暄软的垫子砸在背上到底有些疼。楚云还未来得及喊痛,再次被堵住唇舌,经受无情地欺压。
闻盛的吻落在她鼻尖与眼睫上,呼吸喷洒着热意,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现在想起来了吗?以前,你如何与我缠绵久,如何叫我的名,唤我的姓。”
楚云挣扎不得,抽噎起来,感受到自己领地的陷落。手心和手心碰在一起,明明都是热的,却冷得人瑟缩。(这里并没有生任何关系,亲的是眼睛和鼻子,牵了手。)
“闻盛!”她有些破音,趁他愣神之际,膝盖撞了他一下。
闻盛闷哼了声,钳制她的力道松了不少,楚云趁机挣脱开他的手,顾不得许多,迅躲去角落。
看着床上微弓着身的人,楚云默默整理自己衣物,道:“她怎么会爱你这样的人。”
声音不大,但足够闻盛听见。
是啊,她怎么会爱像他这样的人呢?
他们从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楚云不该爱闻盛,不爱他的话,就不会掏出一颗真心任由他践踏。倘若她没爱上他,她也许平淡地过一生,平淡地嫁给一个人,在他颠覆这天下的时候,也与他们一同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