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笙那天因为薄迈妈妈的事情耽误不少时间,到家的时候关倩茹已经睡下。
陌笙正打算离开关倩茹的房间,发现自阳台有风吹来,她过去查看,发现阳台的窗户没关。
冷风入体,令人不禁颤栗。
很莫名地,陌笙想起她和薄迈分别前,薄迈看向她的那双眼睛。
四年前,陌笙还尚且能从中里看出逞强、不屑、以及自负的情绪。
四年后,她只看到茫茫黑色。
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的世界,无非是围绕“家”转,可那个女人说她很少回家。
天穹之下,陌笙驻足很久,待面孔被风吹得僵硬,她回神,才发现月下零星,不知何时又飘起雪花。
此时街上已无人烟,只剩无边夜色和茫茫大地。
天地皆广。
她的方寸之家,越来越荒。
命运待她,似乎从未手软过。
可她一介凡尘,却隐隐心慈。
陌笙沉思着,好一会儿,收回视线时,她瞥到对面廊下街道一片凌乱的脚步痕迹,上面覆盖一层薄薄的新落的雪花,而在脚印附近的角落,隐约可见几个深浅相同的梅花印。
是狗爪印。
忽然,角落窜出来一只猫,紧跟而后的是一条狗。
猫嘶狗叫,很快消失不见。
而那处印记也混乱不堪,别无异样。
陌笙淡淡收回视线,关上窗,转身,和床上不知何时醒来的关倩茹对视。
关倩茹坐起身,掀被子准备下床,“怎么?饿了?”
“没,你睡你的。”陌笙说。
关倩茹一顿,深深地看陌笙一眼,然后从床头柜上摸一支烟。
陌笙想也没想过去夺走,“抽烟酗酒,你闻不到自己身上很臭吗?”
关倩茹从前爱美爱干净,如今虽然比不上从前,但听不得这话。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这就嫌弃我?”
陌笙懒地理她,“我拿走了,你睡觉。”
“陌笙。”关倩茹忽然很平静地唤一声。
陌笙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关倩茹看着陌笙,两三秒笑了一下,朝她招手,“来。”
陌笙狐疑,但关倩茹难得情绪平稳,陌笙便坐到床边,“怎么了?”
关倩茹微微歪头,挺认真地看着陌笙。
房间里没开灯,窗户也已封紧,屋里安静,只有客厅的亮光从门口照进来方寸,又照在坐在床尾的陌笙的脸上。
在关倩茹尚且清晰的印象中,陌笙还是个半大的小姑娘,比同龄人矮,比同龄人瘦。
以前邻居总称赞:“哎吆你们家小闺女会长啊,净挑两口子的优点长,你瞧这皮肤,嫩得跟豆腐一样,眼睛和电视剧里大家闺秀的眼睛一模一样呢。”
那个时候陌笙还小,说实话并不太能看出有多出挑。
如今关倩茹仔细认真地看,才发现小姑娘早已在她没关注的岁月里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总是含苞待放的,要亲身经历一场风雨洗礼,才能彻底长成女人。
关倩茹是过来人,直截了当地问:“怎么,谈恋爱了?还是人家不喜欢你,搞暗恋呢?搁这悲伤春秋什么?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