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接过钱,车子朝着L市的方向奔驰而去。
坐在车上,她的心一直狂跳不已,各种可能在脑子里不听使唤的辗转,折磨着她此刻脆弱的几乎快要崩溃的神经。
邵一萍的心脏不好,小时候许珂听她爸说过,当年医生建议她不要怀孕,她却冒着风险非要生下她,生下她之后,连着住了两个月的医院。这些年来,许珂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这一次,千万可别是心脏的毛病,她暗暗祈祷着,手心里已是冷汗涔涔。
出租车上的她,心乱如麻,突然间想到,母亲这一病,很有可能要用钱,而且很可能是一大钱。刚才一急一吓,居然没想到这一点,她立刻掏出手机给林谣打电话。
“林谣,房子先不买了。”
“啊?”
“我妈病了,房子回头再说,先不买了。”
“不行啊,钱已经交过了。”
许珂一怔,怎么会这样快?看刚才很多人排队的架势,至少要半个小时才会排到。她此刻无心再想房子的事,胡乱挂了电话,恨不得心生双翼飞回去。
车子开的很快,一个小时后,车停到L市人民医院。
许珂飞奔上二楼急救室。
邻居孟阿姨坐在门口,一见许珂就赶紧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孩子,你总算回来了。你李叔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在这儿急得六神无主的。”
许珂含着眼泪急问:“孟阿姨,我妈怎么样?”
“进去半个小时了,医生还都没出来。”
许珂憋了一路的眼泪忍不住开始簌簌的往下掉。
孟阿姨拍着她的手背,“孩子你别急,你妈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会保佑她的。”
许珂哽咽着,“孟阿姨,谢谢你。”
“说什么呢,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今天你家来了客人。我去菜园子摘菜,顺手割了两把出的韭菜给你妈招待客人,不想一进去,就看见你妈趴在凳子上。”
“什么客人?”许珂很奇怪,她们一家几乎没有亲戚,平时极少有人去家里做客。
“我不认识,以前没见过,司机开着一辆宝马车,是一个很洋气很有派头的女人。”
许珂心里一惊,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她,拄着拐杖吗?”
“拐杖啊?我没注意,好像走路不大利索。”
许珂立刻明白过来。一股怒意立刻涌到了心头。时过这么多年,沈笑山早已去世,黎景华难道还不能释怀,非要赶尽杀绝吗?
别人可以伤害她,但却决不能伤害她妈妈。怒极生勇,她拿出手机就给沈慕拨了电话。
电话一通,许珂就道:“沈慕,你母亲实在太过分了!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非要逼死我妈才解恨吗?”
许珂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向来不喜欢翻旧账的她,再也忍无可忍,将心底的一些话都说了出来:“上辈人的事,我本来没有资格评论。可是你母亲当年就没有一点过错吗?沈叔叔胃癌住院三个月,她将一切交给医院和护理医士,从头到尾只从国外回来过一次。她尽过做妻子的责任吗?她照顾过沈叔叔一天吗?她除了钱还付出过什么?她有何资格谴责别人?”
说着说着,许珂的眼泪流了下来,一想到母亲被黎景华气的病危,她愤怒得身子直抖。
电话里的沈慕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紧问:“你妈怎么了?”
许珂没有回答,只道:“你妈的电话是多少,我要和她说话。”
沈慕急问:“你妈妈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在那儿?”
许珂见他不肯将黎景华的电话告诉自己,便不再与他多说,立刻挂了电话。
度日如年般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医生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是家属?”
许珂立刻站起身,“我是她女儿。”
“你过来。”
许珂随着他进到一旁的办公室。医生先是询问了过往病史和其他一些问题,然后对许珂介绍了邵一萍的病情,最后说道:“这里的设备和技术不是太有保证,等过几天病情稳定后,最好移送省城做心脏搭桥手术。”
许珂忐忑的问道:“有风险吗?”
“当然有风险。先是麻醉的风险,每个人对麻醉剂的耐受性不同,手术是全麻心脏停跳的,不排除意外情况。还有,血管接上了,把体外循环机去掉后血液回流对接血管的冲击问题,如果出现意外,就会破裂大出血。各种意外都是有可能出现的,我们医生有责任告知家属,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许珂听得心惊肉跳,手心开始出汗。
“当然了,这些都是可能存在的风险,必须告诉你。但是从以前类似病人手术的情况看,术后效果很好,这个技术已经很成熟。我建议手术,不然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许珂稍稍放心,过了一会儿,问道:“手术费大概多少?”
“不过十万。”
许珂心里暗算,邵一萍给她的钱,和她的所有积蓄都一并存在股市的那张卡上,此刻一交付,所剩无几。世事总是这样的坎坷磨人。骤然间去何处寻来十万块钱?
万般无奈,她想到了一个人,犹豫了片刻,她终于还是了条短信过去。
“小小,我妈手术急需1o万块钱。我回头还你。”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借钱,还借了这么多,许珂心里非常的别扭难受。她母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亲兄弟,明算账。世间多少友情爱情亲情,因为金钱的牵扯而变了味道,她一直不想和唯一的好友有金钱上的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