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原本沙沙沙的声音停在了门口,喷香的大蒜味却光临了整个屋,包括霸占这个曼帘遮掩的梨花雕大床上暖热气氛。
什么情况,是把酒楼搬来了吗?
一个身着旗装的老嬷嬷如乌龟一样探了进门,只听见她的脚轻轻地擦着地面小心翼翼地往床上走来。
“嚓嚓嚓……”
尽管这样的声音细若针落,烂烂还是把它听的一清二楚,仿佛就是敲落在她那颗紧张不安的心跳上,一点一点地啃食她的镇静。
最煎熬的好要数四爷,由于过于紧张,原本烂烂捂住的是他的嘴,现在已经连着鼻子一起摁住。
老嬷嬷这边也是心惊胆颤,浮动的帘布下,一双白玉一样的秀脚盖在一双镶金边的云龙靴上,哼哼声从里边传来,像是透不过气来了的。
四爷顶不住了,再捂下去恐怕他就得变成那条焖鱼了,挺身一跃,像厨子给鱼儿翻身一样把柔弱无骨的烂烂给掀到下边去。
老嬷嬷瞧着里边人影疏动,识趣地向后走,举起食指对门口的人嘘声。
刀削的下巴,骨骼分明,青色的胡渣浅藏,还有那突出的喉结如枣儿般滚动……
看什么看什么,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意识到自己如馋着鱼儿的猫儿一样的野心,烂烂一下子冲起来,把那鱼儿给撞开。
“在这窝着别动,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烂烂将被子一拉,把这个见不得光的男人全须全尾地盖住,又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返回头来把帘子打了个结。
四爷从被子里面供出头来,只见一根手指如青葱竖起,“嘘。”
烂烂背过身后,宽大的被子立马被四爷扯开,打了结的帘子也没个好下场,扯烂了!
“撕——”
站着门口恭恭敬敬的老嬷嬷们头已经是低的不能再低了,再低就要把嘴凑到手上的菜上去。
撕帛声一响,她们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去了:来的真不是时候!
为的老嬷嬷挥挥手,示意先退下,等里面的忙完了再来。
烂烂已经在撕裂声中吓破了胆,震惊了我的天,他怎么敢的,是不是觉得他在四爷心目中的地位太稳了?
再心胸宽广的主子也包容不了一个绿了他的奴才,更何况那是未来大清之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咕咕咕——”烂烂的肚子再次呼叫,与此同时回眸怒瞪这个成心要害死她的家伙。
“都进来。”
听见四爷出低沉的呼声,烂烂几乎是拖着下巴恶狠狠地看着他,找死也不要带上他啊!
嬷嬷们跨出去的脚又倒了回来,端着步子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紧接着一盘又一盘的佳肴珍馐如流水般摆在桌面上。
“出来!”
这次,换烂烂缩在被窝里,她自动自觉地把被子蒙住头,她开始意识到她在这个古代已经成了一个见光即死的女人。
嬷嬷们放下菜后,朝四爷福身:“四爷吉祥!”
不是吧,四爷来了,这是要捉奸在床了?怎么办,怎么办,只能任由着被子跟着她一块哆哆嗦嗦了。
“出来!”
不要用呵斥吓唬害怕的人,在四爷呵斥下,烂烂非但没有胆量伸出胆小的王八头,反而做出了让四爷非常非常措不及防的举动。
为的嬷嬷年纪大了,大着胆子抬头眯着眼睛一瞧,只见原本坐在床上的四爷一下子倒了。
宽大的被子下,四爷迎来了一片黑暗的世界,“别吵吵,容我想想怎么应付外边的四爷!”
额?“四爷不在外边。”四爷一副好笑地说,昨儿不是还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一样站着赌桌上吗,这么这会怂成这草包样了?
“我去瞄瞄——”
狭小的空间里,温热的气息如蒸汽一样吐在四爷脸上,仿佛他就是焖鱼的锅盖。
烂烂的脑袋像春天的小草一样怯生生地供出已经撕裂的帘子,只见一群老嬷嬷像虾一样弓着老腰匍匐在地上,其中一个似是在抬头偷窥账内的情况,见一张如青草般清秀的脸漏出来吓得赶紧把头往地上一磕,再也不敢抬起头了。
闷哼一声磕头声落下,烂烂就吓得跟缩头乌龟一样又把自个闷进了被窝里,当场社死!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偷个腥儿而已,搞得众所周知,这四爷也太狠了!
得提前跟他撂牌,昨天听见张廷玉和年羹尧议论的那点事没想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动四爷给她个净身出户的机会。
不过,刚刚溜得跟股烟儿一样快,好像没瞧见四爷在哪,烂烂再次把头伸出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只有七个老蘑菇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大屁不敢放。
“人呢?”
“我在这。”四爷领着烂烂几番折腾下凌乱不堪的衣服的后领,“你怎么变傻了!”
昨儿还挺聪明的,先是激将法,后是冷却法,路某人都被她逼急了,差点没跳起来!
“额,你,就是……”烂烂咽了口唾沫,肚子好饿,“咕咕咕……”
所以这是稀里糊涂地和自个儿的嗯嗯睡了?刚才真是戏过了!
虚惊一场,“呼——”
烂烂回头一想,心里还是悲哀——失身了!
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她不该感到荣幸,兴奋?怎么看着就是——丧!
四爷只见烂烂烂烂得知他身份后瘫在床上身子一动不动,只有两个眼睛骨碌碌地转,似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