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台上吵架的人倒是冷静了不少，又重回到了正轨。
自然，这场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辩论，最终胜出的是6谏所代表的正方。而他以一对二、慷慨陈词的表现，更是赢得了无数人的支持。好几句精妙的说辞，更是被士子们反复在琢磨。
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过来向他道喜，顺便表明自己的景仰之意。
其实他本来就是这届士子中的名人，毕竟是西门先生的弟子，而且初考的文章十分出众，士子们私底下都已经传遍了。如今再有辩论赛带来的巨大声望，自然成了当仁不让的领头人。
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之中，所有人对他的期许都达到了顶点。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依我看，今科的魁一定是6兄无疑了！”
这话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但也有一些人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觉得这话太过张扬。因为在这里的只是寒门士子，纵然所有人都服气6谏的才华，也未必就没有能胜过他的人。
譬如世家之中的那个6裴，据说夺魁的呼声也很高。
都说“文无第二”，再好的文章也未必能让所有人服气。何况世家子弟和寒门子弟之间这种明争暗斗的氛围，也不知道这边的消息传到对方的耳朵里，是否又会生出什么风波来？
第o46章主意
6裳坐在书桌旁，一一划地写着大字。
她三岁习字，师从名家，十几年来未有一日懈怠，终成风骨。但就字来说，她的名声甚至比兄长更加响亮，追捧之人不知凡几。不过越是如此，6裳就越是谨慎，轻易不会动，平常在家里练完字，也会把用过的字纸烧掉。
她写的是一个静字，写一张，烧一张，动作从头到尾都慢条斯理，不急不躁。
6薇提着裙子从门外跑进来，看她这样子，自己先生了气，“已经第三天了，阿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那天6裳独自出门，回来就被大兄禁了足。但任凭她怎么问，6裳都不肯告诉她究竟生了什么，只是一味地读书写字，倒显得她才像是那个被禁足的。
“急什么？”6裳轻轻一笑，“禁足与否，我的日子不都是一样的过吗？”
6薇一时语塞。
的确，她们姐妹不能出门，日常就是在家里看书写字、吟诗作画、刺绣裁衣，禁不禁足根本没什么分别。无非是不能到前院去，与兄弟们一起谈天说话。但这段时间，前头忙得很，也少有理会她们的时候。
这样一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是。”
6裳见不得她这个模样，便岔开话题问，“你这样匆匆地跑来，是出了什么事？”
“哦，差点忘了。”6薇立刻又高兴起来，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说是那些寒门士子今日在城郊举办了一场文会，声势浩大，引得全程百姓围观不说，就连好些朝中重臣也去了。听说其中有一个士子，名唤6谏，最是才思敏捷、言辞锋利，说得所有人无言以对，现在京城都传说他是第一才子，今年科举必能夺魁。”
“……”6裳不需要问，就知道6薇为什么这样着急了。
这传言根本是直戳6裴的痛点，6裳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那些寒门士子自己请人宣扬出来的。
“很生气吗？”她问。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6薇知道问的是谁，她皱了皱鼻子，“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呢。就是这个脾气，说多少遍也不见有用，这种事，拿东西置气有什么意思？”
“他总不能去把人打一顿。”6裳笑着说。
6薇闻言，也忍不住笑了，“打一顿自然是不可能，可是既然都是今科士子，那就学问上见真章嘛！”
“不行的。”6裳微微摇头，“无论输赢，只要他答应了去比，就已经输了。”
“这是怎么说？”6薇连忙追问。
6裳语气和缓地道，“你想，原本那6谏虽然也有几分薄名，但岂能与我们6氏的天骄相比？可是如今，人人都将二人放在一起对比，倒好像是一时瑜亮、不分伯仲了。”
6薇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
“何况，他也未必能赢。”6裳又说。
6薇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但慢慢地又收敛了表情。
输赢这种事，本来就不是一定的。6裴还输给过6裳呢，焉知就不会输给那个6谏？到时候更难收场。
“可是……”她忍不住咬了咬唇，担忧起来，“难道就这样避开吗？”
“避是避不过去的。”6裳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轻声说，“别忘了，他们还有一场科举要考。”
所以早晚都要一较高下。
6薇不由“嘶”了一声，“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急什么？”6裳收回视线，看着她道，“你不是常说，他们外面的事，与我们两个小女子没有关系么？”
“也对。”6薇叹了一口气，双手支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眼睛盯着6裳，“只是我本以为，阿姊会有法子的。你想，要是6裴对付不了他，只能来求阿姊，你一出手就解决了，那多爽快？”
6裳被这话逗笑了，轻斥道，“又胡思乱想了。”
但话才出口，她就不由得微微一怔。
6薇说的虽然是胡话，可是其中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对6氏来说，当然最好是6裴胜出，永远保持现在这种优势。可对她来说，或许只有上面的兄长无力掌控局势的时候，说出的话才有人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