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儿一脸遗憾地叹气:“还以为能上阵打仗呢,没想到这就结束了,啧,没劲!”
“结束不了,这一仗还是得打。”叶兰舟笃定地道。
“还打?”黎煜有些不可思议,“南楚小皇帝不要国师和元帅的命啦?”
“小皇帝自负得很,国师中毒回去,他不会认为我比国师厉害,只会认为我这个人卑鄙无耻,不敢光明正大地在战场上跟他交锋,只会背地里使下作手段害人。
况且他御驾亲征,二十万大军挥师南疆,咱们东黎只有十五万兵马,他们人多势众,要是不战而退,以后他这个皇帝啊,在黎燕梁楚四国之间算是彻底没脸面了,就连南楚百姓都会对他不满。”
远哥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皇帝如今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战了。”
叶兰舟拍拍他的头,温声道:“都去看舆图吧,务必要将边境的地形地势烂熟于胸,不日开战,咱们可不能吃地形上的亏。”
楚延见叶兰舟谈笑间便将一向狂妄自大的国师将离给收拾了,继而有条不紊地分析、指挥,心瞬间冻成了冰坨子。
他不敢想象,皇帝看到国师被抬回去,会是什么反应。
十五万大军一战覆没,国师前来赎人,三言两语就被人放倒,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皇帝必然雷霆震怒,搞不好当即就会动进攻,和东黎决一死战。
楚延现在拼了命的想告诉楚翎,不要进攻!不要进攻!不要进攻!南楚万万不是东黎的对手,他们的军医实在是太狠了!
然而同时,他的内心还有些隐隐的窃喜。
连国师那么厉害的人,深受皇帝倚重,都不是叶兰舟的对手,那么他兵败被俘,宁死不降,皇帝一定会酌情减轻他的罪名。
楚延揣着一肚子七弯八绕的心思,被士兵五花大绑,押回营帐。
远哥儿忽然问道:“师祖,南楚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咱们真要硬碰硬么?”
他还是觉得,师祖使用法术把南楚的粮草偷到自家来,这法子最好,省时省力,还能最大程度减轻伤亡。
叶兰舟听出他的潜台词,叹了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不硬碰硬,还能怎么办?
南楚因着粮草被烧毁,十五万大军一战尽损,这一回,小皇帝楚翎怕不是得亲自守着粮草大营,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敢合眼,咱们就算想动手脚,恐怕也找不到机会。”
远哥儿拧着眉头,表情凝重地思索对策。
他在北燕一战中断了一只手,幸亏叶兰舟拼死把他救出来,凭借举世无双的医术为他治伤,要不然他坟头草都老高了。
远哥儿很能体会战争的残酷,既然战争无可避免,那就尽可能减轻我方伤亡。
“师祖,就没有别的法子么?要是咱们偷偷潜进南楚军中,把他们的将军国师、文武大臣通通给咔嚓了,那这一场仗是不是就不用打了?”
远哥儿伸手在脖子里比划了个砍头的动作,表情很是认真,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当初燕雄手下的北燕十八铁骑就是用的这一招,暗杀了东黎好几名将领,给东黎军中带来巨大的损失。
要不是叶兰舟带着他们去诱敌,把十八铁骑尽数击杀,搞不好真让他们反败为胜了。
不等叶兰舟开口,穆清淮先否认了远哥儿的提议。
“不可!且不说南楚地形地势复杂,山林中多毒虫瘴气,我方处于劣势,单就说顶尖杀手,咱们军中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敌军击杀将领。
况且杀那些小头目没什么作用,除非是潜入大营深处,将主将、副将、参将、文武百官等大量击杀,否则南楚不会退兵的。”
远哥儿咬着嘴唇,目光从穆清淮脸上扫过,掠过叶兰舟,继而看向大牛、初八、黎煜,最后不得不叹了口气。
的确,军中能与北燕十八铁骑匹敌的悍将太少了,除了大将军、师祖之外,初八勉强算一个,大牛和他自己只能算半个,至于黎煜,连三分之一都算不上,其他将领就更甭提了。
“大伙儿都散了吧,军医且慢。”穆清淮摆了摆手,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远哥儿皱了皱眉,看了眼叶兰舟,见她点了点头,于是当先朝营帐外走去。
大牛和初八紧跟着退出中军大帐,只有黎煜不肯走,猜到穆清淮跟叶兰舟是要商议军机要务,搞不好是有特别行动,挨挨蹭蹭地往前贴。
“军医,我……”
话音未落,就见叶兰舟板着脸没什么表情地喊了声:“远哥儿。”
远哥儿当即掉头快步跑过来,一把薅起黎煜,使劲往外拖:“表哥,走吧,别打扰大将军和师祖议事。”
黎煜“哎哎哎”地抗议,远哥儿压根不搭理他,朝大牛递了个眼神。大牛薅住黎煜另一只手臂,拎小鸡似的就把他给拽出中军大帐。
出来大帐,大牛一松手,黎煜就皱着眉头不满地道:“远哥儿,你这是做什么?军医与大将军显然是要商议特别军情,你难道不想知道?”
远哥儿一脸严肃地道:“表哥,这可是在军中,军令如山,岂能容你不从?”
黎煜一噎,不吭声了,扭着脖子朝中军大帐张望,越想心里越痒痒。
他总觉得,叶兰舟这个人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头,说不上来的怪异,但仔细去看,好像又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他想了想,拉过远哥儿,小小声地咬耳朵:“你有没有觉得,你师祖她好像有很多秘密?”
远哥儿眉头一皱,脸陡然一沉:“表哥,那可是我师祖,你当着我的面说我师祖坏话,不太好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军医对我关照有加,我怎么会说她的坏话?我只是觉得,军医好像很神秘,跟普通人不一样,但真要是让我说,我又说不上来。”
远哥儿心头一颤,冷着脸不悦地道:“男女有别,我师祖是女子,与男子自然不同。你别老盯着我师祖,跟登徒子似的,小心叫人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