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大太太脸色已经恢复如常:“都别让了,让人加个位子就好了,自己人也不见外!”
“这主意好。”刘夫人就拍拍的身边的位子:“也别挑地儿,就坐我和大太太中间。”
房妈妈就笑着亲自端了椅子放在大太太和刘夫人中间,二太太用帕子捂着嘴角笑着走了过去:“我今儿倒成了孩子了!”席位上,只有孩子才会挤在大人中间。
刘夫人笑道:“和我们比,你可不正是孩子。”
一屋子的人跟着笑了起来。
这边江夫人面色尴尬,有些无措的僵坐在位子上,大太太仿佛没有看见,神色如常的招呼旁人……
吃过饭,大家又回到正厅里喝了茶,稍做后就去小花园里临时搭的戏台子听戏。
戏台子是原来大少爷住的小院子改的,花了几天的功夫,学着武进伯府也在四周拉了帘子,又在院子中间临时搭了台子,虽不大宽敞,但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柳容社的班主是个女子,约莫四十几岁打扮的很艳丽,她将戏单奉给房妈妈,房妈妈就交给大太太。
“各位夫人小姐,想听什么,这单子都列着呢!”
大太太就把单子递给刘夫人,刘夫人客气道:“昆剧听过,这越剧也听过却是少,倒是有些无从下手了。”她又转过江夫人:“还是夫人来吧!”
江夫人笑着摆手:“我自小长在京城,若说琼剧我到是熟悉,这越剧真不敢夸口了。”
杨夫人就接过戏单:“还是我来吧。”她笑道:“既是大名鼎鼎的柳容社,便是花鼓戏也会唱出天籁之音的。”她打开戏单子,随即“咦”了一声,朝几位夫人道:“这越剧也有五女拜寿,这到鲜,不如我们听这出吧!”
刘夫人笑道:“行!”大太太,二太太和江夫人,五夫人都没有意见,大太太又加了一出《碧玉簪》和《打金枝》,柳容社的班主就行了礼退了出去:“那小人便去准备!”
这边,院子门口,佟慎之一身宝蓝色直缀,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他身边跟着徐天青,佟全之以及穿着湖蓝色夹袄的佟敏之。
三个人甫一进门,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就俯身行了礼。
佟慎之面无表情的走到大太太跟前,朝大太太行了礼:“母亲!”又朝侧面坐着的江夫人行礼:“夫人!”
徐天青也随着行了礼,佟敏之胖胖的小手抱着拳,有样学样礼节做的有板有眼,析秋看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丝笑意。
江夫人满脸都是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佟慎之,显然对这个未来的女婿很满意。
大太太也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底的骄傲怎么也压不住,朝一边刘夫人杨夫人介绍道:“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长子。”
刘夫人眼睛一亮,道:“真是一表人才!”又笑着和一边的江夫人打道:“夫人好福气啊!”
江夫人用帕子掩住嘴角,眼角的鱼尾纹拼成了一朵花:“都是托佟夫人的福!”
“可不是,若说教子,这满京城也找不出佟夫人这样的。”杨夫人啧啧赞叹:“这不单学问好,相貌也是没话说,仪表堂堂啊。”
大太太就去看佟慎之,只见他神态自若的任人打量着,却不多说一句客套话,她心里就叹了口气,若是她不满意佟慎之什么,也就只有他这古板的性格,和江家的那门亲事!
佟慎之不说话,大太太只能代为表述:“夫人快别夸了,这孩子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小小年纪就古板的很。”又转脸看着佟慎之嗔道:“也不知道见礼!”
佟慎之依言,就行了标准的大礼,起了身依旧是毫无多余的反应。
大太太哀叹,又介绍徐天青,杨夫人目光一动拉着徐天青道:“我道这样眼熟,原来是徐少爷。”亲昵的样子,让徐天青频频皱眉,心里泛起疑惑来。
杨夫人仿佛知道他所想,笑着道:“上次你母亲来还去我哪里,只是你没去,今儿到是巧了。”又亲切的问道:“在京城住的可习惯,我那里还有些山东寄来的饼皮,回头让人送些给你?!”
徐天青笑着摆手:“住的很习惯,夫人不用麻烦,母亲前几日才让人捎了许多过来。”心里却忽然想了起来,他依稀听母亲说过,京城有位杨夫人,娘家就是和父亲的上峰洪大人是连襟。
这边杨夫人和徐天青话家常,佟全之跑去和析秋说悄悄话,刘夫人和江夫人就拉着佟敏之左看右看:“这是七少爷吧,长的可真好,白白净净的,瞧着就喜庆。”
大太太笑着道:“整日里淘的没边,幸好有先生管着,否则也不知野成什么样了。”
刘夫人只是笑,江夫人则细细看了佟敏之,这将是她女儿唯一的小叔子,以后佟府所有的家产,都要和他来分的。
二太太就笑着佟全之拉过自己身边,为他整理乱糟糟的衣衫,又吩咐了丫头几句。几位夫人又笑着夸了几句佟全之会儿,这边柳容社的班主就来问,可能开锣了……佟慎之就趁机告辞,带着徐天青,佟全之和佟敏之回了外院。
随后,台子上的锣鼓响了起来,越剧的唱腔集合了昆剧的清丽婉转,也添了自己独特的词调俳句,显得更通俗易懂一些。
第一场唱的是杨夫人点的《五女拜寿》,第一出是五个女儿依次回府拜寿的情景,几个女儿的寿礼各个华美,老夫妻笑容满面夸赞孝心有嘉,杨三春来的最迟,却只拿了一双绣鞋,老夫妻就很不乐意,让三春夫妇去厨房和丫鬟们一道吃饭。
锣鼓声更迭,场面很热闹,越剧特有的七字句唱词,易懂也很有代入感,析秋转脸去看佟析砚,就见她她听的极其入迷,手里的帕子捏的紧紧的,仿佛对三春夫妇的遭遇很伤心紧张。
第二出是三春与三姑爷在柴房,一个纳着鞋底,一个看书场面很温馨,三春的唱腔也是情意绵绵,却不料姐姐来了,姐妹两人在柴房一番争执,姐妹情因此决裂!
佟析砚红了眼睛,垂头擦了眼泪,析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不过是戏文,你到真哭起来了。”
佟析砚擦着眼泪,情绪很低落的道:“你还取笑我,这戏文既能写出来,自也真有事生,三春这样善良孝顺,等他日三姑爷高中,看杨家用什么面目见他们!”
析秋无语,她终于明白佟析砚哭的不是戏文里的杨三春,而是将杨三春的命运强加到自己身上了,所以才哭的这样伤心。
“戏文自是杜撰的。就你当真了!”析秋笑着摇头却是接着一愣,就见院子门口,一身茜红色褙子的王姨娘,正眉眼含笑的走了进来。
她今日好像刻意打扮过,头上戴着红宝石碧玉簪子,又一只飞凤步摇,手上戴着翡翠的手串,珠光宝气精神抖擞!
她走的太过招摇,正坐着看戏的几位夫人具是一怔,就连戏台上的戏子们也不明所以,将锣鼓停了下来,纷纷去看王姨娘。
大太太皱着眉头,生生压住心里的怒气!
就见王姨娘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恭敬的朝大太太福了福:“太太,奴婢来迟了!”即是来迟了,就该悄悄的进来,又怎么会弄的这样张扬。
佟析砚拿眼角狠狠瞪了眼佟析言,佟析言脸色很难看,但更多的是紧张,目光紧紧的跟着王姨娘,看来她是知道王姨娘会出现,而且还知道王姨娘来的目的。
杨夫人见大太太脸色不好,就笑着圆场:“快坐吧,才唱了两出还来得及。”
“这到赶巧了。”王姨娘笑道:“以前也听过这戏,前面几场三春饱受委屈,我这人心慈看着就觉得心疼,如今错过了倒正好,只看后面的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