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杏的印象中,永恒的性格比较“直”,说话从不闪烁其辞。对方今日的表现很反常,说明她在故意装亏心。
因此,银杏表现得也很反常,她以前从不怼人,更不会阴阳怪气,就像她从不化妆,更不会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样。
();() “……我领你去看‘世界树’。”永恒说道。
银杏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直说不就好了么,走吧。”
银杏跟在永恒的身后,走出花房。
一路上,二女都没怎么说话,永恒仅说了一句“对不起”,银杏根本没在意。
因为她俩都知道,永恒是不会感到愧疚与不安的,这句“对不起”的象征意味更多。
日渐西斜天渐老,红霞漫洒茫无涯。
黄昏时分,二女来到了永恒之宫的禁地。
望着空空荡荡的红色广场,银杏问道:“‘世界树’呢?”
“祂无法被直视,无法被感知,无法被认知……”
“……”
银杏思索片刻,又犹豫了一会儿,从衣袖内取出一把古老的匕首。
“等一下。”永恒阻拦道,“要不回去吧,等你的实力再……”
“收起你的虚伪,我早有觉悟。”温柔的嗓音变得冷漠。
“……”
永恒迟疑几秒,后退了几步,离她稍远一点,意思不言而喻。
银杏注视着手中微微颤抖的匕首,缓缓闭上美丽的双眼,长叹一声,最终下定决心。
接着,她用匕首先后戳瞎了自己的眼睛,捅聋了耳朵,割下了舌头,剥下了皮肤……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切断自身所有的神经通道,最后将大脑的感觉中枢捅穿。
流淌的血液比晚霞更加绚丽,鲜红的苦痛把白色的长袍和地砖浸透。
银杏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面上,血肉不由自主地颤抖、抽搐,再也不复清纯与美貌,然而,她的手却依旧平稳地切割着自己,不紧不慢,似乎为此练习过无数次,只不过以往没有此刻彻底。
一旁的永恒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始终没有感到愧疚或不忍,因为她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神或恶神。
利用银杏和不择手段并不能让她的良心感到不安,因为她就没有良心。
无情的夕阳不忍直视,缓缓落下地平线,清冷的明月出现在天际,又藏于云后,无尽的黑暗降临在永恒之城,却被绝望和痛苦逼退,不敢靠近银杏。
随着时间的流逝,银杏的血肉、骨骼越来越碎,意识愈发模糊,当她再也握不住匕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她的身体碎块受到匕首的“指引”,在地面上自动形成了一个复杂的阵法。
她的身体与灵魂在刺鼻的阵法中重生,却不复人样儿,全身暗红。
此刻,银杏的上半个头颅长在了肚子上,一部分手指长在了脚上,五分之四颗心脏裸露在外,血管似触手般乱舞,零碎的皮肤和发丝藏匿于血肉和骨骼之中……
这一刻,银杏的所有感官回归,融合为一体,形成了一种全新的、无法言喻的、任何生物都无法理解、无法感同身受的感官。
银杏终于看到了“世界树”的真实外貌。
银杏终于理解了“世界树”此时的状态。
“世界树”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神经质、沙哑而尖锐的笑声从银杏的手心中传出,笑声越来越大,越传越远,越来越绝望。
();() “哈哈哈~死了~全死了~没救了~都没救了~哈哈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