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在文工团的第一天,乔乔不仅撞上了黎雅方言和周华英,还和卫婷婷起过冲突,丁琦也对她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但是乔乔和许秋玉讨论了一番后,都觉得另外两人涉及到这件事的可能性不够高。
最主要的问题是,卫婷婷和丁琦都不是在文工团很有人脉的人,而且那谣言里还牵扯了方言。许秋玉和她们打的交道长一点,直说她们就算有心编排乔乔,也不敢编排方言。更何况,丁琦和卫婷婷估计根本没有把乔乔和方言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联想过。
“看来只有黎雅了。”
乔乔回忆了至今的种种,只觉得黎雅给她的感觉很奇怪甚至是吓人。她不时涌现出的那份敌意过于激烈,状态似乎又时好时坏,很是让人摸不清脉络。
“秋玉,你能不能和我讲一讲黎雅?”
许秋玉想的时间都不用:
“黎雅到总政也挺久的了,十一二岁的时候进了曲艺队当学徒兵,后来被带到舞蹈队。她启蒙晚,但是天赋还行,总之熬了这么久终于到了现在的位置,熊芳和岑琳之后就是她了。”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粥,许秋玉才继续说:“她在曲艺队过得不太顺利。”
“怎么个不顺利?”
“被她宿舍的人打过几次。”
耳旁依稀传来前方悠扬的歌声,一方刚唱完《红太阳照边疆》,一方又大唱《战友情长》,正好唱到“一起扛过枪,一起敬过礼,一起穿着军装,喊着那一二一”那一段。
乔乔僵住,她没想到黎雅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欺凌吗?!
许秋玉喝着粥继续道:“她也确实有激动会晕厥的毛病,不过和你撞上的那天应该是装的。之前欺负过她的人后来也都处理掉了,处分的处分,逐出的逐出,黎雅也再没和曲艺队有什么关联。”
乔乔默默记下,快喝下白粥就和许秋玉分开。
“我去帮杨叔做善后工作,回来再找你。黎雅的事情总归要解决,我们晚上再谈。”
*
乔乔找到杨炊事员的时候,对方正揉肩甩胳膊,然后把大小两个桶叠在一起,准备带到距离扎营据点大概两公里的溪流去洗刷。
虽然文工团的大家伙儿总劝他不要做这些零碎工作了,但他心里总觉得自己再怎么说能在部队的时间也不多了,能为基层做一些贡献就多做一些吧。那些身强力壮的小孩子才应该多去学习,多去感受,多去吸收鲜的知识,所以总是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先把活儿干了。
“杨叔!我来帮你洗吧!”
杨炊事员看她快步走过来,一脸疑惑:“你咋来了?还不去跟他们到前头唱唱歌,歇一歇?”
乔乔眼疾手快,还没说话就率先一步夺下杨炊事员刚想拿起来的桶,拎到手上才安心地笑道:
“我这不是来帮你做善后工作吗!”
“善后啥啊,洗洗弄弄又不需要啥技术,也用不着两个人!”
杨炊事员说着往额上一擦,掩饰掉刚才自己动作上的一瞬间僵硬,刻意装作轻松的模样儿。
“没事儿,我今天本来就是给您打下手的,自然要做到底啊!”
杨炊事员还是摆摆手:“天晚了,那条河离咱们还有个半里左右的距离,让你这么一个细胳膊细腿儿的丫头片子脱离大部队,专门来回一趟,我就是不放心。”
乔乔故意抬头挺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身形看起来大了不少:“我都十九啦!这么区区两公里的路,还没有我小时候追猫逗狗跑的里程多,那会儿我经常从城头跑到城尾,从白天跑到夜里呢!”
说完还颇为自豪地拍拍自己身上的军装:
“况且,我可是战士啊,寻常人见了我这身军装,哪里还敢对我怎么样?要是敢对我怎么样儿,我就把他打倒!把他打跑!”
“嘿,你真行儿?”
“必须行儿!”
乔乔说着就把另外一只桶拎起来,洗洗弄弄的东西一起打包好,跟杨炊事员挥手告别。
“杨叔,那我去啦!你去前面听大家伙儿唱歌吧,还有人讲相声呢!记得小心不要听得太入神笑得太大声,不然容易闪着腰!”
老兵老兵,身上还是落了大大小小不少伤病,隐痛一直不少,只是他从来不与谁说罢了。要是说了哪里还了得?可不得被那些领导一级又一级往上面打报告,没几天就有人来劝自己退役了。他还不太老哩!
杨炊事员没想到自己刚才稍微扭了一下腰被乔乔敏锐地看出来了,老脸一红后笑骂:
“丫头片子!”
*
乔乔提着东西沿着小路往溪边走去,他们文工团扎营在一处平坦的山脚,那条小溪在山的另一头,要绕半圈的山才能见到。
等她洗净两个桶站起身,就瞧见远处有一个人影从远处慢慢向自己这边走近。
乔乔绷紧了神经,大脑飞快地运转。假设对方是歹人,她是该拿铁桶往对方的脑袋上砸,砸到昏过去为止再跑,还是直接把桶砸过去转移视线,然后飞快地躲进旁边的林子。
人影高大,看样子该是个成年男子。
她没有足够的信心制服歹人,但如今天已经全黑了,自己跑开的可能性有多大?
“乔乔,别害怕,是我。”
熟悉的清凌凌声,任何人听过就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