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的雨声听多了让人困倦,沈如意刚醒来折腾这么久,不自觉便又困了,她含含糊糊跟母亲说了句话,倒头就又睡了过去。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过去。
她十二岁时跟师父游历到南山,那一日也是大雨,暴雨冲坏了山路,她跟师父意外坠落山崖,意外而亡。
可是那会儿的她死了,好像又没有死。
她也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只知道跌落山崖之后,她去了另外一个陌生屋舍,那里空空荡荡,桌上只摆了两本书。
她跟师父学了些字,却到底不是文人才子,只能粗略看个大概。
其中一本上面只有两个字,就是菜谱,沈如意打开看,一看就沉迷进去。
里面的许多吃食、器具甚至是食材,她闻所未闻,听所未听,好多光看上面的描画,她都想要流口水。
因这本菜谱太过引人,沈如意一看就收不回神,死后不知岁月,不辨寒暑,她就坐在那,直到一整本都看完,才彻底从那本书里挣脱出来。
这本菜谱,她只看懂了少部分她能理解之食,大多数食物她压根就不知是什么,便是靠想,都想不出来。
如此这般,却也分外吸引人,让人废寝忘食。
沈如意看完那本菜谱,还仔细回味了好久,这才有了精神,去翻看另一本书。
而这另一本书,却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它叫《天价王妃:霸道王爷不好惹》,几个字之间还有两个点,沈如意也不知什么意思。
天价她懂,王妃、王爷、霸道不好惹她也知道,但这几个词拼合到一起,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管看不看得懂,沈如意都大胆翻开了那本书。
这一看,沈如意就愣住了。
这本书的开篇只写了两个人,一个是小官之女霍茵茵,另一个则是大宋王爷赵衸。
赵是国姓,宋是国号,这一点沈如意知道的。
沈如意意外的不是有人写赵宋皇室那些事,瓦舍里的怜官们整天里编排故事,对皇家之事也偶有演绎,常有“蒙诵”“工谏”之节目,只她注意到,这本书里有她母亲和她的名字。1
书中所写,女主角霍茵茵被赵衸看中,想要纳入王府,但霍茵茵已有从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父亲颇为正直清廉,不肯向权贵低头,因此赵衸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他很是难过,借酒消愁,偏巧被道德败坏的门客所知,便使计给霍茵茵下药,想要逼迫她就范。
这一段沈如意实在没看懂,她本也是百无聊赖翻看,直到母亲的名字突然出现。
阴差阳错,霍茵茵没有被下药,被下药的换成了她母亲沈怜雪,而当时赵衸不知此事,他恰好被人缠住,意外没有到场。
所以最终出了差错的,换成了另外两个人。
沈如意看得稀里糊涂,她只看懂母亲被人坑害,大约因为这件事才有了她,也有了后来的坎坷。
她母亲甚至她都是那本书里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甚至没有提几,就连最后的结局都没有,就这么消失在只言片语里。
沈如意又往后看了几页,还未来得及再去寻找母女两个的痕迹,便头脑晕,下一刻就回到了旧时家中。
睡梦之中的沈如意一下子睁开眼睛。
她突然明白过来,她们母女难道真的是那本书里的小角色?
第4章男人能行的,咱们女人也能……
沈如意这么一惊醒,倒是吓着了坐在边上守着女儿的沈怜雪。
今日落大雨,她们也出不得门,她便把从箱笼里寻出沈如意实在穿不下的旧衣裳,拆了碎步布做补丁或者绢花。
见女儿猛地惊醒,她立即放下手里的绢花,过去轻轻碰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团团,做噩梦了?”
沈如意眨了眨眼睛,她懵懂地盯着母亲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努力把思绪压下去,如同拨浪鼓那般摇头:“没有,娘别担心。”
她这么说着,爬到沈怜雪身边,趴在她腿上看绢花。
沈怜雪母亲早逝,家中因父亲的态度,对她并不十分亲密,反而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冷漠。
在这种情形下,自然没人关心沈怜雪是否会女工,也无人在意她是否长成知书达理,才艺精通的好姑娘。
但从家中搬出来的沈怜雪,却努力同邻居婶娘们学习一切技艺。
她虽不是从小便学,也没大师教导,却能迅学会这许多技艺,也能做得有模有样。
这其中就包括用碎布做的绢花。
沈如意看到这小巧可爱的绢花,突然问:“娘,为何要做这些?”
她其实不是很明白。
母亲即便每日都很辛苦,即便病痛难忍,而已总是在给她缝补衣裳,做出一朵又一朵漂亮的绢花。
少时不懂事,她只喜欢那些戴在头上的花,却没有意识到母亲每日的辛劳。
现在,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比起花来,自然更关心母亲身体。
沈怜雪做好一朵海棠花,把它别在女儿柔顺的小髻上,拍了拍她的头。
“咱们是穷,却也得活得体面,”沈怜雪笑着对女儿说,“娘买不起金银玉石,没办法让你日日衣,却能做这些简单的绢花,让你同别的小姑娘一般漂亮。”
“咱们团团最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