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七郎刚想安慰一句李丽颜,让她家去休息两日,过几日再来上工时,便看到李丽颜站起身来。
她规规矩矩站在那,十分恭敬冲余七郎弯腰行礼。
“余老板,这一年多谢您照顾,丽娘在此处上工受益匪浅,感激不尽。”
“今日给铺子惹了这么多祸事,我难辞其咎,应当引咎辞职,不再给铺子惹事。”
余七郎那双一向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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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颜是个非常果断的人,在短暂的考虑之后,她立即便决定辞职。
一是因安逸致已经知道了此处,二是因为她确实不想再继续做茶娘子。
茶娘子虽然赚钱,但太过辛苦,她为了多赚银钱,日日不得歇,背篓整日里背在身上,一边肩膀疼了就换另一边,一年半载下来,两肩皆是疼痛难忍,实在难以维系。
过去那一年时光里,每当她半夜疼得睡不着觉的时候,总会想,咬咬牙就过去了。
她拼命想要证明自己,拼命想要活出个人样来,然而事与愿违,那些人依旧纠缠她不放。
他们就如同噩梦中的幢幢鬼影,纠缠在她的身边,潜伏在她的阴影中。
似乎永远也无法割舍开。
但她并不怕,她只是厌恶了。
李丽颜厌恶安逸致的贬低,他说自己能在余七郎茶坊好好干活,无非是靠着老板施舍。
说来说去,他们总觉得她不靠着男人就活不下去。
偏见和压迫就悬在她头上,让她无处躲藏。
李丽颜看余七郎在惊讶之后,逐渐沉下脸来,她心中微微有些酸涩,最终却还是同余七郎行礼。
“老板,这一年,多谢你照顾,”李丽颜道,“但茶娘子的差事太过辛苦,我无法再继续支撑下去,今日又闹出这样的祸端,我思来想去,只有另谋去处。”
“但我还是想要诚心底感谢你,余七郎茶坊很好,我很喜欢这里,心里也是不舍的。”
她说得真情实感,眼眸里都是真诚和不舍。
余七郎才安静凝视她片刻之后,终于挪开了目光:“也罢,那便祝你前程似锦。”
李丽颜再度冲他行福礼,不知怎的,身上大石一松,心中那些酸涩和压抑,竟都消散开来。
她偏过头来,想要去看一看外面的天空,却看到沈怜雪的侧脸。
沈怜雪安静看着她,那双如春花一般的桃花眼中,没有任何怜悯、鄙夷和嘲弄,她仿佛只是看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平静、温柔、满怀鼓励。
而沈如意,则是咧嘴笑得一脸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