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心头一紧,偏头不看他,似乎是想隐藏什么。
梁定安一把捧住他的脸,使劲掰回来,笑得春风荡漾,“我们的扶苏公子不会是为了搏美人一笑吧”
扶苏有时候觉得梁定安是个傻子,可有时候又现他的脑子聪明的很,一猜就对,一蒙就准。
“你以为谁都是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扶苏拍开梁定安的手,脸上表情不变,却下意识拿起折扇,用指腹轻轻摩挲扇骨。
“啧,口是心非。”梁定安瞥他,“小爷我迟早把那位美人揪出来。”
“对了,让你抓人,你抓得怎么样了”扶苏不经意提起。
梁定安叹息,“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
扶苏漫不经心挑眉,“真的”
梁定安听出男人语气不对,一脸震惊,“我骗你干嘛”
扶苏摇着扇子,不说话,外头突传来一阵喧闹。
青路急赤白脸地奔进来,“公子,不好了傅大人闯入内宅,说要抓小姐回昭狱”
“什么”扶苏面色大变,疾冲出去。
扶莲华的院子里已然大乱。
蜡液做的腊梅花们倾斜跌烂,女侍、婆子们哭嚎着瑟瑟抖,被拿着刀的锦衣卫们逼到一角。
隔扇大开,傅班单手掐着扶莲华的胳膊,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巫蛊小人,正大踏步地拽着人往外头去。
“哇啊啊啊”扶莲华刚刚被拽出来的时候还一脸懵懂,不知道生了什么事。直到男人粗糙炙热的手掌紧紧箍住她细瘦的胳膊往外拖去时,才恍然觉事情不对。
嗓子里憋出一阵又一阵细弱的哭嚎,扶莲华害怕地蹲在地上,另外一只手胡乱挥舞,抓到什么是什么。
傅班脚步一顿,垂眸看向一手拽着雕花木门,哭得涕泗横流的扶莲华。
他将手中的绣春刀往一旁的锦衣卫手上一扔,然后空出一只手来,掰着扶莲华紧抠住雕花木门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
扶莲华一脸绝望地看着男人的手指像烙铁和钳子似得,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萝卜似得尽数拢进自己掌心。
这个时候,男女之别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可怕的性命威胁。
扶莲华糊着眼泪鼻涕的小脸往前一冲,咬住傅班的手,像只毫无反抗能力,却依旧想要反抗一下的孱弱幼兽。
自然,结局肯定是失败。
傅班单手一掐,掐着扶莲华的下颌就把她的嘴给掰开了。
傅班知道自己没用力,可小娘子实在是养得太娇气,他真的只是轻轻一掐,窄小白皙的下颌上立刻多了两个鲜明的手指印子,并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应该是鼻涕和眼泪。
傅班微皱眉,随意往自己身上擦了擦。
一开始,傅班一手抓着扶莲华的两只手,拉着她在地上拖行。走了两步觉得姿势不顺,手臂往上一提,将人手腕往后一掰,按到怀里,推着往前走。
扶莲华早已被吓得三魂六魄具散,她瞪着那双红彤彤的大眼,后背撞到傅班结实的胸脯,穿着绣鞋的小脚踉跄着不知踩到了男人几次。
“傅班住手”扶苏喘着粗气赶到,撕扯着嗓子吼完这句话,径直要往傅班身前冲,不防两侧锦衣卫上前拦住了他。
“哥哥,哥哥”扶莲华哭得愈凄惨,直觉身后之人乃洪水猛兽,那箍着她胳膊的手也变成了野兽爪子。
“莲儿别怕。”扶苏刚刚安慰完,梁定安便也跟着赶到。
“扶苏公子放心,若无事,在下定不会伤害舍妹一根汗毛。”傅班被锦衣卫们围着,强行带走扶莲华。
扶苏屡次上前,皆被身后的梁定安拦住,“长情,不可。”
锦衣卫办事,是给圣人办事,就算是卫国公在此都不可阻拦,更何况扶苏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子监学生。
扶苏自然明白。
他狠狠咬着牙,嘴里尝到血腥气。修剪的圆润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一圈粉白色痕迹。
“傅班,你若伤莲儿一根丝,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你百倍偿还。”扶苏一身狼狈,他站在那里,身姿却是极挺拔的,身上的白,像展翅的鸿鹄。双眸从散乱黑之中印出一层浅薄暗色,带一股}人的静默,从男人身上冷冰冰的暴露。
那是一种被触及了底线的眼神。
傅班动作一顿,下意识松了松箍着扶莲华的手,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好。”
扶苏一脸颓色地坐在扶莲华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