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今日刚回来,你来王府,我们父子俩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兰君也摸了摸鬓边的蝴蝶,想了想,摇了摇头:
“皇爷爷说今天要教我写字。”
“。。。。。。。。。好吧,”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就这么被自己的大儿子在明面上拒绝,兰鸢山的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失落的。
他本想直接把兰君也接回府中,但又怕这样会让兰君也更加抵触他,所以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尊重兰君也的选择。
毕竟比起急于让兰君也回到自己的身边,兰鸢山还是希望兰君也能开心快乐地长大。
他定了定心神,摸了摸兰君也的头发,随即站起身,低声道:
“那父王等你。”
兰君也沉默地让兰鸢山摸头,没有应声。
一旁有文官看到这幅场面,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笑道:
“四殿下和皇长孙殿下六年未见,仍旧父子相亲,真是难能可贵,也不知是否是在私下里给皇长孙殿下传递了家书,所以现在的皇长孙殿下并不抗拒四殿下呢。”
兰鸢山:“。。。。。。。。。。。”
这文臣完全就是在颠倒是非,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兰君也在面对兰鸢山时,几乎是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渗透的尴尬,偏偏他这一说,倒像是兰鸢山在外打仗也不忘和大儿子联络感情似的。
当初皇帝把兰君也带进宫里,一是为了培养这个来之不易的皇长孙,二也是想将兰君也当做人质扣在宫里,免得兰鸢山拥兵自重,打完仗之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军队杀进东宫,撅了太子,还顺便收拾自己。
现在这人说兰鸢山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传递家书,而自己却没有察觉,这是不是说明兰鸢山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在宫内埋了眼线,甚至控制了他所在的皇城?
这一句话在瞬间门就引起了皇帝的警觉,皇帝心中微慌,又开始起疑,不禁微微皱眉,看向兰鸢山。
兰鸢山其实不是很想和这些文臣打交道,一是懒,二是累。
但无奈拥护他的多以武将为主,文臣们都信奉立嫡立长的观念,对他不甚喜爱,是不是就试探他一下,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谋反之心。
即使心里再不乐意回话,但兰鸢山面上仍旧镇定,笑道:
“左大人,你也说血脉相连父子相亲了,儿子亲近父亲,乃是天理伦常,这有什么奇怪?哦,难道是因为左大人你膝下没有儿子,估计要无后而终,所以就嫉妒本王不成?”
左大人已经六十岁了,膝下只有三个双儿,没有可承继香火的儿女。
这件事一直是左大人心中的一颗刺,旁人万般碰不得,但兰鸢山可不怵他,一句话就把这年逾六十、早已经是人精一样的人刺的当场破防,差点跳脚,连带着把太子这个膝下无子无女的人也骂了进去,太子面色骤变,偏偏又不敢发火,脸色异常精彩纷呈。
你说你,刺他做什么。回去的路上,方岫玉抓着兰鸢山的手,在他掌心慢慢写道:
那些文臣本就不喜欢你,你这么刺他,太子党估计又要看你不顺眼了,何苦来哉。
“这个老不死的,年纪这么大了还占着大理寺卿的坑位不放。占着也就算了,还总是找我麻烦,三翻四次在我面前啰啰嗦嗦找不痛快,谁惯着他。”兰鸢山说:“他尸位素餐这么多年,也该让他挪挪窝,换新人上来。”
方岫玉歪头看他:你有想法?
“嗯。”兰鸢山可以瞒着任何人任何事,但独独不会瞒着方岫玉:
“经此一仗,我算是晓得,那些文臣虽然手中没有斧钺刀剑,但一张嘴皮子、一支笔,也是能杀人于无形的。”
就像六年前一样,要不是那些文臣死谏,让皇帝派他出征,他哪里会被和方岫玉和两个儿子分离六年,让母子三人受尽苦楚?
一想到这个,兰鸢山就很不爽:“今后,我若想在朝堂上立足脚跟,也少不得和那些文臣打交道。”
但是那些文臣已经和太子党结交甚密,一时半会怕是难以赢得他们的心。方岫玉说:
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已经被太子拉拢的人,我们改变不了他们的立场,不如扶持一批新人,让他们成为我的心腹,来日我起兵造反,也好有个人给我写勤王檄文,免得我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六年的磨砺让兰鸢山行事愈发谨慎:
“但现在最让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方岫玉与他心有灵犀,立刻道:你在担心君也吗?
“对。”兰鸢山一想到小狗哥哥就有点伤脑筋:
“他被父皇和太子扣在宫中当人质,如果哪一天我起兵,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伤了宫内的君也。”
他缓声道:“何况六年的战役,青峦军的数量已经减至半数,如果真要造反,也不知道有几成把握。”
慢慢来吧。方岫玉拍了拍兰鸢山的手臂,像是在安慰:
西域的使者马上要进入大周,在外邦面前,太子应该不会太找你麻烦。我们还有时间门,可以慢慢准备。
“但愿如此。”
兰鸢山叹息:“但不管世事如何发展,我还是希望能早日寻回我的小狗宝宝,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又流离到了何处,受了多少苦。”
他的小狗宝宝,他的小儿子,此刻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