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鸢山知道,太子被废,狗急跳墙,已然要撕下兄友弟恭的假面,与他正式开战了。
冷汗涔涔,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借着尖锐的刺痛感,兰鸢山在院内来回踱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快速搜寻着可行的办法。
太子虽然绑了兰君也,但他知道兰鸢山手中还有青峦军,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太子真是要杀了兰君也,万一真把兰鸢山逼急了,兰鸢山搞不好会想要为子报仇,直接血洗金銮殿,到时候太子那点没上过战场的私兵,分分钟要被兰鸢山那批真正在战场淬炼下来的兵将杀的片甲不留,他自己也难逃一死。
所以太子绑了兰君也,一定不是想要马上杀他,而是想要威胁兰鸢山,要么逼着兰鸢山交出青峦军的兵符,要么逼兰鸢山自尽。
而等兵符一到手,兰鸢山一死,太子就会马上挟持不到七岁的兰君也登基,重新掌握大权。
他此时绑了兰君也,下一秒就会借着皇帝的名义,召兰鸢山进宫,倘若兰鸢山没有防备,就这样身无寸铁地进了宫,一定会被太子埋伏的私兵当即射杀。
而即便兰鸢山事先收到了风声,提前带好兵将入宫,太子也可以用兰君也的性命来威胁兰鸢山,逼他交出兵符,并当场自尽。
怎么选都是死,看来从一开始,太子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却没有给兰鸢山留下一条活路。
但此刻情况紧急,兰鸢山也顾不得想太多,立刻让宋白去集结青峦军的将领和士兵,随他一同入宫。
而在紧急集结军队的过程中,太子的假圣旨也已经传到了兰鸢山的府中,要求兰鸢山在一炷香内迅速进宫,不得拖延。
太子的圣旨来的太快,兰鸢山恰好只集结了半数的军队,只得无奈带着那半数的军队先进宫,让后半数的军队紧随其后,迅速入宫。
兰鸢瑛的消息收到的比兰鸢山的更慢,等她收到消息,匆匆来到兰鸢山府上的时候,兰鸢山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府内只剩下方岫玉和兰君钦,以及数个家仆。
兰鸢瑛本来并不想参与到造反这件事情中来,但她也知道,倘若她此刻不守着王府,不管太子最后是胜利还是失败,方岫玉和兰君钦都会惨死在这场政治的倾轧中。
因为如果太子真的顺利挟持了兰君也掌权,他就不会允许兰君也的生母和亲生弟弟在世。
思及此,兰鸢瑛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让自己的红缨军将四皇子府团团围起,尽自己的可能保护兰鸢山的妻儿。
“姑姑,我会死吗?”
小狗绕着兰鸢瑛的小腿蹭了蹭,抬起头,用疑惑的眼珠盯着神情戒备紧张的兰鸢瑛,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爹爹去救哥哥了。。。。。。。。要是他们都回不来,我和娘亲是不是也会死掉?”
兰鸢瑛手中握着兰鸢山送他的风舞剑,闻言顿了顿,低下头来,脑后的马尾被风吹的四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纷乱难理清:
“。。。。。。。。不会的,小狗。”
兰鸢瑛穿着红色的厚重铠甲,蹲下身和兰君钦视线平齐时,衣角和地面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姑姑会一直一直守着小狗,不会让小狗死的。”
小狗宝宝耳朵抖了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感受着什么,半晌,才道:
“哥哥说他看见爹爹了。”
兰鸢瑛一懵:“。。。。。。。什么?”
“哥哥说,爹爹已经进宫了。”
兰君钦闭上眼睛,感受着和兰君也的心灵感应:
“城墙上。。。。。。。。好多士兵啊。他们手上拿着弓箭,都对着爹爹,一个穿着明黄衣服的人,将剑抵在哥哥的脖颈上,让爹爹——”
“兰鸢山!”
看着从宫道里骑马走进来的兰鸢山,太子的剑抵在兰君也的脖颈下,稍微一用力,便有鲜血从兰君也的脖子上淌下来,低落在地面上:
“将青峦军的兵符交给我!”
身后是成片的兵甲相交的碰撞声,鼻尖则是浓郁厚重的鲜血味,兰鸢山蒙着眼睛,看不见四周的情况,但他知道只要后半数的青峦军及时赶来,太子的兵就不会比他多,所以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哥哥。”
兰鸢山坐在马上,叹息道:“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太子闻言哈哈大笑:“我是嫡,你是庶,但这么多年你牢牢握着兵权,难道不是觊觎我的太子之位,包藏祸心吗?”
他用力将手脚皆锁着镣铐、不得挣脱的兰君也拖过来,眉目微微狰狞,连脸上的肌肉都在阳光下微微颤抖,汗水遍布:
“我再说一遍,立刻把兵符交给我!”
“否则,否则。。。。。。。。否则我就杀了你的大儿子!”
言罢,太子用力将剑尖按在了兰君也的脖子上,尖锐的剑锋划破了兰君也柔软的皮肤,兰君也登时痛的哭出声,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惊慌:
“父王。。。。。。。。父王。。。。。。。。。”
“好好好,我把兵符给你,你别伤他。”
兰鸢山蒙着眼睛,摸索着被部下扶下马,随即凭着声音,缓缓走到了太子面前。
兰鸢山的身后是成群的青峦军将士,而城墙上则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和士兵,箭锋在阳光下闪过尖锐刺眼的光,闪过了兰鸢山的眼睛。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沉凝,只等彼此抓到对方的一个错漏,便能决定胜负。
兰鸢山蒙着眼睛,走到太子身边,心平气和地和太子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