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跟叶勉接触得早,对方见过他最落魄的模样,两人这么一步步走过来,没有那么突然。
可是对于家人,岑缺总是担心。
其实直到如今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傅修杰”那个名字,他只是一个硬着头皮挤进城市的边缘人。
但是,去取培训的这一个月里,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否是傅修杰,他自己其实是说了不算的,要生他的人说了才算。
他很糟糕。
没文化,没见识。
没能力,没资本。
他什么都没有,唯独有的就是迟迟不肯拿出来的勇气。
他连那二十年都过来了,还不敢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吗?
岑缺想了一个月,做了无数种假设,最坏也不过是被打回原形。
叶勉说:“要我陪你吗?”
岑缺靠着他,沉默片刻,说:“我自己可以。”
岑缺看着玻璃门映出的自己,看得久了,甚至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他。
来之前,叶勉说应该去买一身更像样的衣服,但被岑缺拒绝了,岑缺说:“我不想太刻意,他们看见的,应该是最真实的我。”
叶勉心疼他,他却笑着安慰叶勉:“难道我不穿衣服,你就不爱我了吗?”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叶勉现,虽然岑缺总说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其实,比他通透得多。
岑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提着的蛋糕,无奈地笑了笑。
即便是他努力之后,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个。
他带给爱人的是蛋糕,来见家人也带的蛋糕。
岑缺何尝不想衣锦还乡,可是他至今仍然一无所有。
那种扎根在心里的自卑根本无法消除,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来见面,岑缺是通过傅唯一邀请的父母。
而且并不是以认亲的名义。
傅唯一对爸妈说:“我那个叫岑缺的朋友前阵子去学做蛋糕了,才刚回来,说给你们做了一个,你们要不要跟他见一面?”
岑缺的勇气就只能支撑着他到这里了。
周末的咖啡店人不少,傅唯一提前约好了一个小包厢。
岑缺来得早,直接去了二楼。
他坐下来,盯着桌上的蛋糕,紧张得手都在抖。
叶勉信息来问他怎么样,他甚至没办法打字回复对方。
在过去那些年里,岑缺幻想过无数次跟父母弟弟见面的场面,那些亲人相见的感人画面在他脑海里无数次重播,然而主角始终不是他。
二十年过去,他从八岁的小孩子长成了一个没出息的大人,胆小的他只能以虚假的身份站在父母面前,懦弱地试探他们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