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兵见他过来,顺手把手中的另一个麦粑递给他。
许配翰接过麦粑,他没有吃,装进衣包里。话也不说,就转身进了教室。
许配翰不是不饿,也不是没有时间,一个麦粑,一、两分钟就可以吞食。是他没心情吃。
班上十几个女同学,他最有好感的就是林瑞英,鹅蛋脸长得很大气,皮肤白皙,轻言细语,从不争吵,温柔知礼。他对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他只是很想珍视她,让她保持在他心中那种高不可攀和圣洁无瑕的地位。
石坚兵让许配翰有些窝火,他就是个凡夫俗子,怎么配得上林瑞英的喜欢?
许配翰刚好归位坐定,语文老师丁薇和石坚兵一起走进教室。
丁老师是省里的中学教师到山区来支教的,为期一年。她能歌善舞,多才多艺,年约三十五,光彩照人。她与本地老师最大的不同,就是从不嫌弃农家孩子,也不迁就厂矿子弟,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今天,我们学课《鸿门宴》。请同学们打开书,翻到第四十五页。”
整个教室只听见翻书的声音。
丁老师待大家准备好,就开始讲课。“同学们,先听一个民间传说的笑话。在清朝,有一道科举试题,题目是《试论项羽与拿破仑》,多数人都不知怎么写。有一个人愤怒了,大一挥,写下十三个大字,立马交卷。他写的是:霸王力拔山兮,岂有破仑不拿焉?”
丁老师话音刚落,岳满江哈哈大笑,仿佛整个教室都被他笑得抖。
同学们齐刷刷地望着岳满江,这是笑啥?神经病作了?
丁老师也看着岳满江,微笑的脸庞,露出几许欣赏,这笑声很粗犷,也很狂放,还真有些少年豪杰的气势。
岳满江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收声,用手揉揉肚子,平静下来。
丁老师并没有责备他的放肆,用手推了推桌上的课本,反倒调侃道,“岳满江同学,下一步,你是不是应该环视四周,怒道:唉,竖子不足与谋!”
岳满江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回丁老师不让他笑了。“好啦,好啦!没完没了,是不是?”
同学们都不知道他两对话的意思,不说拿破仑,连项羽都不熟悉。
但有一个人知道,他默不作声,面无表情。
岳满江学习成绩并不是很拔尖,也就是班上前四左右。但他酷爱看小说,什么《烈火金刚》、《红旗飘飘》、《水浒传》、《母亲》、《福尔摩斯探案集》,古今中外,禁与不禁,拿到就看。所以,知晓的典故人物很多。
听见丁老师的责备之意,脸一红,急忙低头看书。
丁老师看见岳满江无地自容的样子,谈谈一笑,“《鸿门宴》,主要是写刘邦与项羽争夺天下的关键时刻…。。”
放学的路上,石坚兵、许配翰、纪兴中、范正伟、陶应志五人,沿着漾渡河的河床搜索回家。他们试图在河里捡到一些煤碳块,拿回家煮饭。
尽管大瀛山煤矿较多,但不管是谁采的煤炭,都是要出钱来买的。没有钱买煤炭的就烧灌木枯枝,还有什么杂草树叶之类。而每次山洪爆,或出现洪水,大小煤窑的煤炭或煤渣都会或多或少地被冲走,进入河床后,被洪流冲刷,便形成了鹅卵石般大小的煤块,当地人称之为河煤。
纪兴中因为昨晚被抓,害怕回家被揍,忧心忡忡。许配翰便想到“立功赎罪”,以煤块换取父母的欢心,免除责打。……
纪兴中因为昨晚被抓,害怕回家被揍,忧心忡忡。许配翰便想到“立功赎罪”,以煤块换取父母的欢心,免除责打。
石坚兵当然同意。于是,他们便顺着河道回家。好在枯水期,水流很小,河床多为石滩,边捡边走,并不耽误回家的时辰。
煤块并不多,早已被人捡过。一般情况下,大人忙于生产,没有时间,都是由家中的孩子来捡。而这些孩子多半是十岁以上,能提能背,还能保护好自己,以免溺水。
许配翰加快步伐,石坚兵紧随其后。
纪兴中、范正伟、陶应志他们就落后一截。
许配翰比石坚兵小两个月,但他们之间没有长幼之分,说话直来直去。“石老大,你是认真的?”
石坚兵反问,“什么事?”
“林瑞英!”
石坚兵没想到他会提这个问题,也不知怎么回答,一时无语。
许配翰很认真地搜寻着煤块,也很认真地说,“她是菜蔬队的,不会嫁给你吃苦的!即使她同意,她父母也不会同意。”
石坚兵沉默不语,只顾埋头捡煤块。
许配翰带着忿忿不平的口吻说,“农业队想嫁到菜蔬队,菜蔬队想嫁给工人。这就是现实。我们是在最底层。”
石坚兵不耐烦了,他唯一的美梦,还没有等入睡就被许配翰搅得支离破碎,瓮声瓮气地回道,“我没想你那么多。”
许配翰见他不亮底牌,继续进攻,“其实,我也喜欢林瑞英。在班上,可能不只我们两个。但问题是,我们没那个实力。”
“去!去!去!啰嗦吧唧的。”石坚兵心头一惊,你要争?但表面上只能不置可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