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边关捷报,征北将军蓝英,大破鞑子兀良哈部,斩三万级……”
传信兵迎着芒种时节的明媚阳光,纵马疾驰过路亭县,振奋的呼喊声吸引了无数百姓蜂拥至街边围观。
传信兵走到哪里。
欢呼声便传到哪里。
刘掌柜候在客栈门前,目送传信兵疾驰过客栈后,快步走回客栈豪气的大声道:“小哥儿,快上酒,这轮一酒钱算咱的!”
杨戈站在柜台后,脸上也挂着笑容,闻言提高声道:“得嘞,老掌柜的请三年陈透瓶香十斤……二牛,上酒!”
“好你个杨戈,搁这儿杀富济贫啊!”
刘掌柜大声笑骂着,但脸上非但没有丝毫不快之意,还回过头催促一旁看他脸色张二牛:“磨磨蹭蹭的作甚,上酒啊,怕咱请不起啊!”
门口看完热闹回来的熟客们听言,都“哈哈”大笑。
“老掌柜的局气!”
“要不咋说咱路亭这么多客栈酒肆,就老掌柜的买卖做得最大呢?就老掌柜的这份儿豪气,别家儿就真真比不了!”
“小哥儿做事也大气,挤兑起他老东家来,也是一把好手儿……”
“王师大捷,必须得喝两杯,嗨,今个儿就破个戒,喝个半醉……”
“哈哈哈,上回你家的老母猪退崽儿了,你也是这么说的……”
客栈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刘掌柜站在柜台前,见牙不见眼的连连拱手:“这是大喜事,咱人微力薄,只能请大家伙儿喝一杯,咱一起高兴高兴!”
老头儿或许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
但他活到他这把年纪,可太明白“太平”这俩字儿的份量了!
太平的世道,不一定都是好日子。
但不太平的世道,一定没好日子!
杨戈提记着帐,心头却想着:‘都胜了,蒋奎总该能回来再吃一回铜锅羊肉了吧?’
……
“咚咚咚……”
高阔、战鼓如狂。
蒋奎领军与鞑子偏师鏖战大半个时辰,身上三层甲胄皆已被鲜血浸透,却仍在死命的驱策着胯下战马向前冲杀。
战马已近力竭,粗重的喘息着,吐着白沫,仿佛下一刻就会力竭倒闭。
战刀已经卷刃,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刀身,仿佛下一刀就会寸寸碎裂。
他全然不管。
仍在一鞭接一鞭的抽打着战马向前。
仍在一刀接一刀的挥舞着战刀杀敌。
眼前这莫名熟悉的场景。
仿佛是一团又毒又烈的火。
炙烤着他的神智。
炙烤着他的脏腑。
痛楚……
煎熬……
唯有战刀砍下仇寇头颅的那一瞬间,他才能感觉到片刻的清凉。
唯有仇寇的热血喷涌在他脸上的那一瞬间,他才能感觉到刹那的安宁。
唯有杀敌,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有人说,亲友的逝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辈子的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