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她出门买了些东西回来,包在一块布里面,云玖见了好奇问是什么,洪二姐抹着眼泪的答话让他不敢往深了想。
“唉……不能让他在那边缺衣少钱啊。”
到晚上天黑下来,洪二姐拎着包袱,叫上了在这边吃饭的李康三人,一听她说是要给洪天卓烧纸,李康最先想捂上她的嘴。
王全也是赶忙往身后看,直怕让方瑾瑜听见这话要受不住。
李康说道:“姐姐,这事可不能这么做啊,我们可都想着卓哥他能活着回来。”
洪二姐啪啪掉眼泪,抽噎道:“我就想着自己弟弟就这样没了?今日我当做是他的头七,也是怕万一他真已经去了那边,路上连给小鬼使的钱都没有。”
李康三人都是无语……
但仔细想想,洪二姐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
最后王全说要烧纸就再等时候晚些,这动静让方瑾瑜听见可不好。
几人这一耗着就到了将近子时,因为方瑾瑜那屋的灯才熄灭。
三人跟洪二姐去到后面的一个小园子里,李康放下铁盆,六子从腰上取下了一个盛满酒的葫芦。
盆中纸钱点燃,照亮了洪二姐挂着泪痕的脸庞,她口中低语着:“弟啊,缺什么你就给二姐托个梦。”
六子把酒倒地上,闷声说道:“卓哥,这是你最爱喝的烧酒。”
“卓哥,兄弟们都不愿意你去了那边。”李康往盆里添着纸钱,“你要是还想喝这酒,下次就让六子给你送过去。”
这玩笑话却是让人听得更鼻酸。
从院墙外传来了更夫敲竹梆子的声音,子时已到。
这时候寂静无人的一条街上一个人影正大步流星地走着,他披头散,上身白衣下身黑裤。之所以他如此模样,是因为他在山间赶路,为了最快到家他走的是一条遍布藤枝的小道。
髻被勾散了,外衫被划烂不能穿了,幸好他的鞋底子结实,不然他的双脚也得跟着遭罪。这时候他没法不想到自家媳妇的好,给他做的这双靴子选的是牛皮料子。媳妇还说了你常在外奔走,就得让脚上穿的舒服。
媳妇儿啊媳妇儿,我可真想你。
而现在能说这话的人除了洪天卓还能是谁?
他顾不得形象,急匆匆往家赶,子时一刻,他终于望见了前面自家的两扇大门,忽然他都有种想掉两滴眼泪的冲动。
他知道这几日里方瑾瑜一定是备受折磨,这一路他赶回来恨不得背上能生出来一双翅膀,哪怕就是让他变成雷震子的模样他都愿意。
洪天卓大步迈上台阶,举起胳膊要砸门,他的拳头不禁都有些颤抖,真想大喊一声快快给爷开门!爷回来了!
这时里面的人都不知道马上他们便能激动得要疯,厚厚的三摞纸钱快烧完,刚才王全他们先让哭到乏力的洪二姐回屋歇息去了。
李康被刚刮来的一股凉风吹得直缩脖,他感觉气氛有些阴森,扭头看了一圈,然后压低嗓音问六子:“哎,你说如果卓哥真是去了那边,那他这头七之日,是不是该回来看看咱们?”
六子回他:“要回来也是看嫂子一个人。”
“干嘛呢你们?”
听是洪天卓的声音,几人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康还答道:“卓哥,兄弟几个给你烧纸呢。”
等等!
卓哥?卓哥!
三个大男人顿时浑身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火光照出了他们眼里的惊恐之色,王全先壮着胆子慢慢扭头,在看到树荫底下一个黑影时,他的心一下蹦高。
“你们烧什么纸?我能用得着这个?”洪天卓往前走,他是刚刚正要砸门的时候又改了主意,怕深夜这动静惊吓到里面人,于是他就绕到院墙外爬了进来。
这边的烧火味道太浓,他闻见后肯定得先过来瞅一眼是什么情况。
要是他以平常的穿着出现在这里,李康三人也不至于会被吓得厉害,尤其他们昨日才刚装鬼吓唬过赵兴力,此刻洪天卓的模样更胜他们的鬼差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