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伤,连拔个暗器的时间都没有赶过来,他去哪里打探消息了?岑三娘心里想着,捏住一枚花钿用力往外扯出。
空青的身体颤抖了下,疼的醒了:“好,就这样,还有一枚。”
花钿是银制的,大概有七公分长,插在他背上只露出了钗头。岑三娘想着就疼,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拔出来。”
“着急赶回来,没时间。还好没有粹毒。”空青咬着牙,这时才觉得手足酸软。连续整整两天,他划着船往返,力气透支,却没有时间停下来。
当他划船终于再次靠近湖水的时候,只看到星星点点的余烬与未散去的烟雾。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船划到了这里,找到了她。
第二枚花钿被拔了出来。空青再也支撑不住,指着岸边飘荡的船说:“船没系,船上有药。”
岑三娘一看,船已飘了出去,她匆匆说了声:“你歇着。”
等她系好船,从船上拎出伤药和衣物返回沙洲时,空青已紧闭着双眼昏睡过去。
她费劲的脱掉他的衣裳,他怀里掉出一只匣子。岑三娘一眼就认出是自己那只饰匣子。他回别苑了?她想到空青离开前说过的话。他是为了让她放心,去救奶娘和百草了。
这时,她看到了他的手。掌心已经磨破了,红肿渗着血丝。撑着船从这里赶到洪州别苑,再撑着船赶回来……就算是习武之人,又有多少体力能这样消耗?他为了自己在拼命。
岑三娘眼睛顿时湿润。
空青裸背的后背上两个血洞汩汩流着血,肩胛处有一团模糊的印记。岑三娘拿起一只瓶子,认得金创二字,拧了盖子悉数洒到了伤口处。空青太重,她没办法扶起他,只能拿件衣裳撕了盖在他的伤处。
她坐在他身边,眼睛瞄到了他肩胛处的那团印记。心里一机灵,从脖子上拉出小巧的钥匙打开了匣子。
“金银团花蛾儿分心。”岑三娘拿起它看了看,放在了那团印记处,顿时呆住。这团印记明明就是这枝钗烫出来的。这算什么?梅花烙的现实版?
作者题外话:今天更晚了,抱歉。明天中午继续更。
侍卫
丹华跪在滕王面前,脸色苍白,惴惴不安。
除了她以外,大厅里还跪着四人。这些人和她与空青都是十岁左右被选进滕王府,跟着师傅学艺,成为滕王的近身内侍。从小在脑海里只接受一个观点:忠心护主,哪怕牺牲性命。
他们六个是滕王最信任的人,空青的叛离意味着所有人都有叛主的嫌疑。
滕王默默的注视着他们。他记得十三岁那年才被当皇帝的兄长封了王爵。几个侄子一两岁,三四岁的时候便封了太子王侯,和他的年纪相差都不大,如今为帝的侄子只比他小两岁。名为叔侄,太子却比他大六岁,私下里更像一个兄长照顾着他。那时候他和废黜的太子最为交好,最不喜欢带着性情温和的像绵羊的今上一起玩。
也是封王那一年,他和还是晋王的今上挑选贴身内侍。二十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站在他们面前。他是长辈,晋王请他先选。
练武场的一侧有个荷花池。他跳了下去,泡在水里看那二十个面面相觑的小孩。空青是第一个跳下来的,紧接着又有五个跳了下来。他便选了他们。连一句你们为什么要跳下来都没有问过。
他记得,今上温和的对剩下的小孩说:“皇叔选了六个,本王不能越过长辈,只选五名。”晋王让他们对练,然后选了五名被揍得最惨的孩子。
也许,不管他选谁,里面总会有一个像空青那样背负着使命的人。也许,除了空青,面前跪着的这些人里还有受了皇兄遗命的人。
他的皇兄靠玄武门之变夺了太子长兄的皇位。他的皇侄因两位兄长相争,最终当上了皇帝。天子家最忌讳的人永远不是突厥吐蕃这些外强,而是骨肉兄弟。
滕王意兴阑珊。
他想到了那柄被他扔进湖里的宝剑,想到了袁天罡的批命。他选择暂时放过岑三娘。他相信只有放一只鹰高飞,将来的她才会成为那个能为自己消灾挡厄化解危难的命定贵人。
“空青过不了美人关。念在他忠心侍候本王多年的情份上,本王放他一条生路,许他带着岑三娘远走高飞。你们几个将来如看中了谁,不管她是本王的姬妾还是本王厌恶的朝官之女,只要如实禀告,本王都成全。”滕王淡淡说道。
空青是因为看上了岑三娘,才背主带她私奔吗?他甚至为了岑三娘冒险回来接走她的奶娘和丫头。丹华心里吼出了一连串的不字。她不相信。
滕王扫了众人一眼,冷冷说道:“告诉岑家,岑三娘酒后坠江而亡。空青忠心入水相救,江中丧命。本王许他们恩德,也许你们。此事到此为止,不得外传半字。”
“谢王爷恩典!”丹华黯然,跟着众人叩谢。
滕王摆手让他们散去,出了大厅,远远望见树林掩映的白墙乌瓦,想了想,漫步走了过去。
作者题外话:今天继续
牡丹
九月初临秋,风柔软的像层轻纱。
院子里的花还开得热闹,树不见叶枯。
滕王妃的院子里安静的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淡淡的檀香在空气里飘浮着,滕王讨厌这样的香气。
美丽高贵的牡丹,千金难买一本珍品。滕王却不喜欢。在他心里,滕王妃便像那珍品牡丹,因为美丽,因为高贵,买回家来只能小心翼翼的供奉着,捧出去让人嗟叹连连,却不能摘下来放在掌心蹂躏。看得久了,不过一件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