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骋看到他非但不为自己解绑，反而把自己的左手和桌腿缠得越来越紧，陡然心慌不安：&1dquo;你干什么?”
展羽不理他，一直看着沈冰，像是一个孩子在观察来家做客的客人，有些好奇，有些陌生，也有些猜度。看着看着，他突然笑了笑，道：&1dquo;你看起来像是个好人。”
沈冰道：&1dquo;谢谢。”
他给洪途使了个眼色，让洪途过去给展羽解绑，但是展羽说：&1dquo;别过来，我身上有汽油。”
洪途机警地看到他的右手在把什么东西往怀里塞，像是书本之类的东西，便道：&1dquo;沈哥，他身上有东西。”
沈冰：&1dquo;拿过来。”
洪途要去翻他藏在怀里的日记本，但是展羽拿出一只打火机，按出一簇火苗，道：&1dquo;我说了，我身上有汽油，一点就着。”
简骋朝他走过去，但是才走两步，肩膀疼得钻心蚀骨。他不得已停下，面白如纸：&1dquo;展羽，一切都结束了，你跟我走。”
展羽扬起脸朝他笑：&1dquo;我结束了，但是你还没有。我很庆幸你没有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
这一瞬间，简骋似乎回到了六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展羽那天，那天展羽也是笑得这么明朗又纯净，像蔚蓝的天空中流散的白云，像澄澈的海水中泛起的涟漪。今日比之往日，竟是丝毫未变。
展羽又对沈冰说：&1dquo;沈警官，我向你自。王丽丽是我杀的，高博涵是我杀的，康世龙是我杀的，谭家灭门案是我和费雨晨干的。但是石大海不是我杀的，是冯杰。等他醒过来，你们好好审问他吧。”
沈冰：&1dquo;既然你想自，那你跟我回公安局，全都交代清楚。”
展羽摇摇头，道：&1dquo;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我现在要点燃这些汽油，你们赶快出去。”
沈冰想劝他：&1dquo;展羽，我们——”
展羽却打断了他：&1dquo;客厅里全是汽油，我一旦把打火机扔下去，一分钟之内，整栋房子都会起火。厨房里有只煤气罐，你们应该也已经闻到了，煤气泄露很严重，很大概率会爆炸。”
洪途：&1dquo;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啊，好端端的为什么找死。”
展羽把打火机举起来：&1dquo;我数五声，数完我就松手。”
他看着简骋数秒，数到三时突然不数了，停下来看着简骋笑了笑，然后扔下了打火机，火苗触到汽油，点燃了整片客厅，空气中翻腾着火光。火舌舔着地面的汽油一路烧到厨房，煤气罐出呲呲响声。
洪途：&1dquo;沈哥，要炸了!”
沈冰拉着简骋，洪途扛起冯杰，几个人夺命狂奔，穿过院子跑出大门。简骋忽听身后一声巨响，回头看到整栋二层小楼化为残垣断壁，废墟之上燃烧着熊熊烈火。
第13o章说一串故事给你听
冯杰的小腿被子弹擦了一道口子，伤势不重，包扎过后就被带到明州市刑侦大队。至于展羽，他的尸体暂时停放在公安局尸检室。
沈冰借明州市警方的地盘对冯杰实施突审，冯杰被手铐拷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审讯室惨白的灯光直射下来罩住他的脸，他深凹的眼睛里聚起两团黑雾，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张曝光过度的老照片。
在今天之前，沈冰还很敬重他，尊他为冯师傅。但是此时冯杰却成了他的阶下囚，他们的身份也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变成了警与匪的对峙。
沈冰道：&1dquo;冯师傅，我们是老熟人了。”
冯杰笑道：&1dquo;对，咱们认识快十年了。你比周行晚一年入行，要是你早一年进警队，我可能会当你师父。”
冯杰叹息一声：&1dquo;我没想到会落在你手里。”
沈冰：&1dquo;我也没想到。”
冯杰：&1dquo;我知道我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是今天。”
沈冰从审讯长桌后走出来，搬了张椅子放在冯杰面前，坐在冯杰对面，道：&1dquo;冯师傅，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冯师傅，是我念旧情。如果你也念及旧情，今天我们敞开了聊聊。”
冯杰很粗爽地笑了笑：&1dquo;好啊，咱爷俩好好聊聊。”
沈冰：&1dquo;那我就直接问了，石大海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冰一句话把冯杰带回了六年前警车行过郊外密林的那一天，一声枪响震碎林巅，也扭转了冯杰、石大海、展羽三个人的命运。据说人死之前会回溯今生重要的经历，冯杰眼前闪过当年在林子里生的一幕幕，每一个情景都无比清晰，像是昨天生的事。因为午夜梦回冤魂索命时，他总是遏制不住一遍遍回想。
冯杰道：&1dquo;是我杀的。”他说这话时很释然，像是如释重负，脱掉了身上的某种枷锁。
沈冰：&1dquo;不是展羽?”
冯杰：&1dquo;不是。”
沈冰：&1dquo;为什么?”
冯杰露出古怪的笑容：&1dquo;孩子，我活到头儿了，有些话我敢说，你未必敢听。”
沈冰微微一笑：&1dquo;你说吧，我听着。”
冯杰便道：&1dquo;是孟万程让我干的。”
沈冰岿然不动：&1dquo;市局的孟局长?”
冯杰：&1dquo;你看起来不怎么意外。”
沈冰：&1dquo;他千方百计阻挠我们追查康世龙的案子，我们又在康世龙家里搜到了石大海的警号牌。我们早就对他有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