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绪垂眸看着掌心的红印,迟钝地察觉到痛痒,他用指甲抠了抠,泛红的皮肤直接破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血肉,经络被剖开,掌心一片模糊,他却感觉不出丝毫疼痛。
很奇怪的感觉。
像灵魂脱离□□,只剩一副不知疼痛的空壳。
明绪突然间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干什么,他四处张望了片刻,已然忘了姨夫宋韬的交代,自己出门回家。
他镇定的模样看不出喜怒哀乐,除了眼神有些空,没有任何反常,甚至还知道自己打车回家。
但当他站在破旧的小区里,打不开印象中的房门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搬走了,搬进了蒋幸川家。
于是明绪又慢慢游荡过去,回到了蒋幸川家门口,出电梯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又走错了。
因为他印象中的房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
“明绪?”秦邃拍门半天也不见开,看到明绪回来,松了口气:“你去哪了?蒋幸川说你电话打不通,让我过来看看……你怎么了?”
看清明绪的那一刻,秦邃心里咯噔了一下。男生衣衫凌乱,脸上都是掌印和血痕,嘴角挂着血沫,脸色惨白,眼神呆滞,仿佛一夕之间遭受了巨大摧残。
秦邃一颗心直沉到底,心想,完了,出大事了。
明绪反应了一下秦邃的话,勉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三个字,他仅仅吐出一个音节,后两个音毫无预兆地消失在翕动的唇瓣里。
他愣了片刻,又试了两次,这次连一个音节也听不到了。
明绪缓慢地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出声音了。
“卧槽……”秦邃吓得头都大了,连忙把明绪扶到门边,强行用明绪的指纹打开大门,把人带进了家里。
明绪的手机一直在响,他却毫无反应,秦邃只好礼貌掏兜,然后把筋疲力尽的明绪送进房间里。
来电人是蒋幸川,他这会正在马来,于合作商洽谈完毕后,第二天下午还要飞往欧洲跟游戏公司讨论海外行。
在这期间他忙里偷闲,算着下班时间给明绪打电话,可一直打不通,远隔千山万水,他一颗心嘭嘭跳动,怎么都安静不下来,只好让秦邃到家里看看。
电话内接起的那一刻,蒋幸川狠狠地松出了一口气,他对离开明绪这件事总是感到后怕,这会让个想起三年前的分别,在那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见过了,重逢后明绪变化很大,面对他时表现得警惕而疏远,好不容易把人追回来,蒋幸川再也经受不了折腾了。
电话一接通,他就轻声问:“明小绪,忙什么了一直不接电话。”
他没能等来明绪的回复,却听到了秦邃在电话里支吾,“那什么……是我。”
蒋幸川问:“明绪呢?”
秦邃骂了句脏话,有些六神无主,“事情有点大条,我不知道生了什么,但是刚刚明绪带着一身伤回来,像是被人打了一顿……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人没事,但状态不好,他好像……说不出话了?”
“……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联系医生过来了,检查结果出来我通知你。”
蒋幸川挂断电话,对身边的助理道:“马上订回国的机票。”
助理吓了一跳,“蒋总,不去法兰了吗,已经跟对方约好了,失约……不太好吧。”
蒋幸川揉了揉眉心,思索片刻道:“让项目部经理直飞法兰,这边剩余事项交给你,我有急事回国。”
……
秦邃的话没说完,蒋幸川那头就收了线,敲门声也在这时响起,秦邃忙得头大。
打开门,一个年轻小孩儿钻了进来,一进门就是三连问:“你是谁?我哥呢?你怎么进来的?”
秦邃瞥他一眼,把问题丢回去:“你哥是谁?”
宋雨临道:“我哥是明绪,你谁啊?”
秦邃关上门,自顾自走回客厅坐下,叹息道:“我是你哥老公的朋友。”
宋雨临哑然片刻,小声嘀咕:“什么老公,又没结婚……我哥在家吗?”
秦邃指了指主卧,“睡着呢,别吵他。现在能睡着是好事,你过来跟我说说,到底生什么了。”
宋雨临不服气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秦邃:“……”
这小屁孩。
宋雨临还是偷摸打开门看了一眼,明绪裹着被子看不清脸,只露出一小片毛茸茸的顶,看起来睡着了。他轻轻关上门退出来,给爸妈了信息报平安。
然后到客厅沙上盯着地板呆。
宋雨临现在说不出的后悔,外婆和明绪不合,他不该在没弄清楚状况的前提下让明绪到医院探望,现在好了,大闹一场,外婆住院,明绪也倒下了,简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秦邃看宋雨临难受得都快哭了,脸上皱巴巴的,一言不就开始掉眼泪,那一刻,他才真是觉得头都大了一圈。
“哭什么。”秦邃不会哄人,语气硬邦邦的,扔了盒抽纸到宋雨临面前,“你哥那样难不成是你打的?”
“胡说八道。”宋雨临哽咽着说:“我打我自己都不会打我哥的好吗。”
“那你哭什么。”
“是我让我哥去医院的,”宋雨临吸着鼻子,“我没弄清楚状况……我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爸就说我哥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