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天色已晚,两人对本地的情况稍作了解之后,便前往客栈投宿。
如今的富宁城内的大小客栈基本上都是人满为患。
福宁城虽然不是很大,但这里是福建与浙江的交界处,也是进出两省的重要通道。不少的客商们都在这里中转。
而这些客商们无一例外全都被衙门的人“关”在了客栈里。
虽然“关”有点不太恰当,但也差不多。
不过即便不“关”他们,他们也不敢上街。比起普通人,这些出来跑商的比任何人都惜命。
他们都是压上全部身家出来混饭吃的,而且说不准自己嘎嘣一下在外面瞪了腿,家里老婆孩子就成别人的了。
因此只能是慎之又慎。
林平之与伏樱一连转了几家客栈都没有空房了,别说空房了,就连通铺都没有。
况且林平之也不会让伏樱一个大姑娘,跟一群大老爷们去挤通铺的。
终于,他们来到了最后的一家客栈。
林平之此时说道:“若是这在没有的话,那么就只能睡大街了。”
伏樱望着林平之,然后笑着说道:“睡大街就睡大街喽,之前我们不一直在野外露宿吗?”
林平之走进了客栈之中,他直接问道:“请问还有客房吗?”
而店里的伙计此时坐在柜台之后爱搭不理的嗑着瓜子。
走上前问道:“敢问小二哥,现在还有客房吗?”
店小二瞥了他们两个一眼后说道:“有!五两银子一晚上。”
听到他说还有客房的时候,林平之刚要掏钱。但是听到他说“五两银子”一晚上,准备掏钱的手便停了下来。
虽然林平之是个大少爷,花钱大手大脚的。
但不代表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冤大头。
对于外面的物价他还是很很清楚的,一个秀才出身的私塾先生,一年的教馆费用不过七八两银子。
买一个年幼的使唤丫头,也不过十两银子。
他这住店一晚就五两银子,这在林平之的眼中跟抢劫没什么区别了。
林平之的性格一向是他自己舍财可以。
例如对于小红,孟生,他给多少钱他都心甘情愿,毕竟之前受过别人的照顾。至于齐老那里,那算是有求于人。而对于伏樱这里算是物有所值。
但是被人敲诈,当冤大头,那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见到林平之停下了自己的手,而伏樱心想:“想来是他把银钱全都给了我,如今囊中羞涩。”
想到这里,伏樱便伸手,准备从怀中拿出银两拿来付房钱。
林平之此时却阻止了她。
林平之问道:“你这房子是用金子盖的,还是用银子盖的。”
听到林平之顶了回来,伙计说道:“你看看现在哪有客房啊,眼下就我们这一间客栈有空房。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林平之继续问道:“我问你这房子是金子盖的还是银子盖的。”
听到林平之的话,店小二望向了林平之说道:“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你住不住吧!”
林平之继续说道:“你这房子是价格公道,我肯定住啊。”
听到林平之的话,店小二指着自己背后的招牌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是谁的产业?”
林平之此时将自己的佩剑往他的柜台上一拍,然后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手里的这个是什么?”
见到林平之把佩剑拍了出来,店小二方才傲慢的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若是方才他站起身来见到了林平之手中的佩剑,他也不会是这般态度。
他刚刚见到这对青年男女穿的都不错,以为是路过的富贵人家小情侣,自然是能多要就多要了。如今瘟疫横行,他们这些开店的怎们能不趁机敲这些来往客商一笔呢。
但是他们的大掌柜之前一直千叮咛万嘱咐,嘱咐他们千万不要得罪江湖人。
眼下见到林平之拍出了佩剑,店小二顿时有些魂不附体的感觉。
林平之气冲冲的说道:“再敢乱开价,国难财,别怪我手里的这把剑不客气。”
此时一阵温婉的声音传来:“谁这么大的口气,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没有王法了。”
林平之抬眼望去,见到一名浓妆艳抹,举止十分轻浮的妇人,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
夫人虽然举止轻浮了一些,但是这模样确是不俗,虽不如身边的伏樱,亦不如之前见过的曲非烟。
但除了有些徐娘半老外,也算是风韵犹存的美人。
林平之看了一眼这妇人,然后说道:“哪怕是到了洛阳,杭州,这最贵的酒楼一晚上也不过一两银子。纵使如今大疫供不应求,价格涨上一些,一两银子一晚上也算说得过去,但是贵店五两银子一晚上,着实有些‘欺人太甚’了。”
妇人此时尖酸的说道:“住得起就住,住不起就赶紧滚,哪里来的穷酸来我们富宁撒野。就这几两银子,当初都不够跟老娘喝杯水酒的。国难财又怎滴,我家老爷可是县中的巡检。再敢撒野小心我让他把你们这对狗男女统统抓进牢里。”
此时小二摆摆手示意女子不要再说下去了。
小二此时说道:“内掌柜的,这位客官可是江湖人。”
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平之,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她身边的伏樱,然后说道:“江湖人又怎滴?老娘当年在秦淮河上见过的江湖人多了,哪一个不是道貌岸然的?武功高强又如何,还不都是些没有功名,不在朝廷的‘升斗小民’。有些名气不小,打赏小厮都是扣扣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