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安憑什麼?支持她選中的人呢?
說句不?好?聽的,在宋安眼裡,她紀禾清只不?過是?個卑微的棋子,曾經在寨子裡給他這個二當家端茶送水錘肩捏腿的下人丫鬟。當初宋安給她一口飯吃,她就應該感激涕零用?一輩子去回報他,聽他差遣,為?他鞍前馬後都是?應該的,憑什麼?跟他平起平坐談條件?
可惜的是?,她已經享受過自由的滋味,享受過俯視別人的權力,再要她對著?宋安伏低做小,可不?能了。
有什麼?法子,讓宋安放下架子,乖乖地、主動地尋求和她合作呢?
紀禾清盯著?宋安裸著?的半身,漸漸出了神。
她把趙嵐瑧送她的那本書看?了不?下百遍,閉上眼就能倒背如流,也是?開始習武之後,她才明?白,人體身上有看?不?見?的經絡和氣脈,要廢掉一個武者,很難,但要廢掉一個重傷且無力防備的武者,很簡單。
將?氣勁凝聚在併攏的二指間,紀禾清毫不?猶豫地點在他的氣脈上。
下一刻,宋安渾身劇烈哆嗦一下,身體痛苦得青筋暴起,甚至有一瞬掙扎著?要醒來?,但很快又癱軟下去……
「素晴,了明?,等他醒了,你們就告訴他,是?在巷子口發現他的,不?是?在酒館門口,也別說我來?過,就說當時有個黑衣人把他弄到巷子口去了。」
盧素晴和了明?根本不?知她對宋安做了什麼?,但聽了這話也是?立刻點頭?。
***
紀禾清一身鬆快地回了宮。她回去的時候夜深露重,月華下隱約能瞧見?飄飛的牛毛微雨。
「這場雨下過之後,就該越來?越冷了吧!」她輕嘆。
在宮門口迎她回來?的費司贊答道:「是?,不?過今年不?下雪,也不?算太冷,雖說如此?,貴人日後出門也要早些回來?,以免染了寒氣。」
「我餓了,今天趙嵐瑧給我做了什麼??」紀禾清如今一想起他,就免不?了有些愉快。
費司贊對她直呼天子名諱早已司空見?慣,答道:「陛下今日回得晚了,似乎有些不?適,並未下廚。」
紀禾清有些驚訝,忙道:「哪裡不?適?受傷了麼??」難道宋安這麼?有能耐還能傷了他?早知道剛才再給他捅一刀。
費司贊搖頭?,略有些疑惑,「京都之中,誰能傷得了陛下?只是?陛下今日出去一趟,似乎染了風寒,回來?便?有些發熱了,太醫看?過,給開了藥,如今已睡下。」
發熱?
紀禾清忽然想起便?宜爹家書里提到過趙嵐瑧十幾年前高熱一事,心裡有些不?安,她也不?回攜芳殿了,著?急地去了天子寢宮。
高總管正守著?,一見?她來?,片刻不?敢攔,只道:「紀貴人您可回來?了,陛下不?讓人近身,您快去瞧瞧他吧!」
紀禾清推門而入。
冷風跟著?她一同湧入,將?帷帳吹得高高揚起。她立刻把門關上,幾個大步走到床前。
趙嵐瑧一動不?動躺著?,身上蓋著?明?黃色錦被。紀禾清往他額上、脖頸摸了摸,確定發熱症狀已經退了,這才鬆口氣。
寢殿裡昏昏暗暗,沒有掌燈,只有一隻小小的蠟燭,坐到床邊,她伸手往被子談了談,見?裡頭?暖烘烘塞了幾個湯婆子,心裡更放心了一些。
「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熱呢?不?應該啊!」紀禾清呢喃低語,聲音即使?在這安靜的寢殿中也微弱得像輕風。
是?的,如果是?她所以為?的那個為?所欲為?的滿級玩家,確實?不?應該,可是?從華清行宮出來?以後,她已經明?白趙嵐瑧只是?一個被人為?推上來?的工具,幕後之人,真的會好?好?對待一件工具麼??
以前覺得他好?像無所不?能,那麼?厲害,做什麼?都能很快上手,偏偏心地還不?錯,雖然眼睛不?好?使?,但也已經完美得叫她嫉妒,可是?現在,她已經不?知該怎麼?形容他了。
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紀禾清輕聲道:「我今天很開心,特別開心。以前見?到那些調戲我的壯漢,我都不?敢大聲說話,更不?敢稍微得罪他們,就算報復回去,也要拐彎抹角迂迴曲折假借他人之手,還不?敢叫他們發覺。可是?今天,我能當面戳穿他的手掌,他嚇得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真痛快!」
「還有宋安,他嘴上說著?誅殺暴君、安撫社稷,實?際上噁心事一點兒沒少干,整個天命盟都一樣。要不?是?我有作為?臥底的價值,想必現在已經被他賞給某個手下,作為?他收攏人心的工具了。他口中的社稷,包括那些士子文人,包括那些武夫莽漢,卻不?包括老弱婦孺,也不?包括我。」
「可那些人又不?是?生下來?就該是?士子武者,他們難道不?是?老弱婦孺一口一口餵養大的?憑什麼?呢?他們的路,不?是?我認定的路。」
「所以我今天廢了他,以後他也跟那些他瞧不?起的老弱婦孺一樣了。」
「我現在越來?越厲害,可是?你好?像變弱了。」
說了好?長的一番話,頭?一次話這麼?多,可是?等到她說完,趙嵐瑧依舊睡得死沉。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躺著?,跟不?久前的宋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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