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冉双手死死攥成拳,露出青白色獠牙一般的关节。一双眼睛扣在了韩辰洛身上,锐利的眼光像一把剪刀,似要将他的表皮戳烂,窥见内里的真实。
同样诧异的还有赵飞。对于韩辰洛突然的临阵倒戈他也觉得很是费解。因此一时也愣住了,和夏星冉一样,只怔怔的瞧着对面的韩辰洛,却不言语。
顾惜最后一遍整理好文件,捧着朝夏星冉走过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看见了这一幕。她精明的眼睛来回扫了两趟,便猜出了个大概。
文件放在桌上的巨大响声,像是水面上拉船的绳,一下便将夏星冉和赵飞拉回清醒的现实。
顾惜大喇喇的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眯着眼睛也看向了对面,多年的浮沉使她的语气听起来,不似夏星冉他们那般沮丧:「我劝你们且先等等。这不到那锤子落下,谁也说不准的事儿。」
她想了想又道:「就算是真的,我们也不该乱了阵脚,更该拿起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才是。」
今日气温高,又是极重大的场合,顾惜依旧是盘好的长,露出细而长的脖颈。
夏星冉将视线收回,聚拢在顾惜云淡风轻的脸上。一时有些惭愧,两颊微微变了色。几个呼吸后,她慢慢地坐了下来,强迫自己集中心神,打开记本做着最后的背诵。
……
八点半的时候,偌大的法院满当当的塞的都是人,却连一声咳嗽都不闻。夏星冉低着头,半抬着眼扫视了一圈,手心已溢出了冷汗。
顾惜字正腔圆的念着起诉书,念完后,傅砚辞开始进行自我辩护。
夏星冉觉得自己像一块千疮百孔的海绵,根本存不住什么精气神,顾惜和傅砚辞说了许久的话,她一个字都没记住。
胳膊处传来赵飞有力的提醒,夏星冉如梦初醒,原来已到了证人宣誓的环节。她慌忙站了起来,机械式的跟着工作人员重复誓词。
可她眼角仍忍不住的往旁边瞥了又瞥,韩辰洛却铁了心似的,像千年未融的冰山,连一点儿余光都没有给她。
夏星冉听见自己内里的呜咽声,越觉得自己此刻变成了香炉里余烬的灰。
赵飞举证完以后,就轮到了夏星冉。
她直直的站着,熟练的说着已经烂熟于心的证词。韩辰洛刚刚的冰冷令她不再抱有希望,因而身心得以完整。所以对于法官及傅砚辞那方的再三询问、诱供,她都能做到清晰和智慧的应答。
旁听席上的白墨琰,双手交握叠于膝上,眼里笑意斐然,愉悦的享受着眼前的一幕。
夏星冉作为证人言结束后,话语权便到了傅砚辞那里。
刚刚还平静的夏星冉立刻不由自主的将手又握成拳,呆板局促的粘在大腿上。脊背僵硬的挺立着,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韩辰洛。
韩辰洛是压轴出场的。
随着他的起身,傅砚辞一行人肉眼可见的从黑白水墨画变成了浓墨重彩的油画,突然就有了明艳的生机。
这表明他们之前一定也做了不少的排练和沟通。夏星冉倏忽间就如溃穴的堤坝一样,瘫软了下来,向后仰着贴着椅背,像一条离水的鱼。
「我证明……」韩辰洛看着呆滞的夏星冉,嘴角的笑意更甚。他抬起手对着投影按下了遥控器,声音明快:
「我证明,由于傅砚辞收受大量贿赂,所以包庇瑞湖公司在港口放置了大量的违规爆炸品,间接导致了此次爆炸案的产生。不仅如此,他还存在着贿赂证人的不法行为!」……
「我证明,由于傅砚辞收受大量贿赂,所以包庇瑞湖公司在港口放置了大量的违规爆炸品,间接导致了此次爆炸案的产生。不仅如此,他还存在着贿赂证人的不法行为!」
韩辰洛铿锵有力的一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惊的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寂静许久的法院终于难得的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傅砚辞更是意料之外,反应
过来的他立时火冒三丈,若不是有人有意识的拦着,只怕他就要当庭行凶了。
夏星冉耷拉的眼皮瞬间就提了上去,鲤鱼打挺般离开了潮湿的椅背,重端庄的坐直了身子,眼睛润润的。
白墨琰看着由白转红的夏星冉,自己却从兴奋的红色跌至了惨白。他弯起右手的食指,在人中处摸了摸,再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是一片阴鸷了。
韩辰洛倒是不慌不忙,他放映着早已准备好的ppt,一页一页,一句是一句,论证有据,听的人频频点头。即使是旁听席上赶热闹的人,也能清晰明了的看懂傅砚辞的犯罪事实。
更不肖说国徽下坐着的那一群专业人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