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心言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敢贸然上去扶她,警惕地保持着距离,半蹲下来。
“你”她想了想,问,“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红豆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情绪复杂。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纸,伸手递过来。
纪心言正要接,韩厉先一步拿过,抖了抖才交给她。
红豆见状扶着墙站起来,要走。
“红豆”纪心言叫住她,“你还记得我吧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她边说边慢慢接近她。
红豆侧过头,嘴唇抖了抖,却什么也没说就跑开了。
纪心言打开那张纸,提着灯笼凑近。韩厉往前一步,凑上前瞧。
纸上是一幅画。
画中央是一个池塘,池塘里光秃秃的,旁边还堆着土包,似是正在修葺中。
池塘不远处有一座二层小楼,正是他们刚刚吃饭的地方。
画中的小楼像是才建成,窗户还空着。
其中一扇窗口里画了三个人。
一人蹲在角落,一人手握尖刀,一人躺在地上,中段被乱涂成黑色。
而在画的边缘,冒出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的脑袋。
画画的人笔法相当稚嫩,人物以线条为主,只能勉强看出区别。
就着微弱的灯笼光,纪心言皱眉看了会儿,说“这什么意思告诉我其实老班主被人杀了”
“这两个应该是红豆姐妹俩。”她指着边缘两个羊角辫女孩,又指着倒地的人,不确定地说,“这个是老班主”
然后,她手指挪向握刀的人,紧张地转头看向韩厉“不会是我吧”
韩厉正在她旁边垂看画,不防备她突然回头,顿觉两人距离太近。
他直起身子道“回去再说,耿自厚也在查,明天让他把红豆请到卫所,一问便知。”
纪心言将画重又折好揣进怀里,想到许老三刑讯惨状,念叨了一句“还是小女孩别吓着人家。”
韩厉道“你也没多大。”
纪心言心道,我不一样,我心理年龄大。
两人牵了马往卫所去。
梧桐县街道不许骑马,只有上了大道才可以。
夜不深,但街上已无多少行人。
空气潮热,总让人觉得有风雨在酝酿,不免心烦意乱。
眼看着县城石墙渐近,大路就在前面,忽地从左侧巷子里传出多人跑步声。
一队手握长矛的官兵围过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纪心言停站原地,疑惑地看着他们。
官兵当中走出一穿着吏服的男人。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个转,对着手里的画像来回看,最终停在纪心言身上。
他提着嗓子问“可是秋月园杏花”
纪心言看向韩厉,韩厉点点头。
她回道是。
那官吏又扫了眼她身上的男装,确定人没错后,喝道“就是她,抓起来。”
纪心言一怔,反问“为什么抓我”
官吏不讲理道“等进了衙门就知道为什么了。”
几名官兵上前就要动手。
韩厉用未出鞘的剑挡在纪心言面前,看向领头男子,笑问“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那官吏呸道“本官的名字你也配知道有什么话进了衙门再说。一起抓起来。”
韩厉眯起眼,气笑了,伸手探向腰间,摸到炎武司令牌时有片刻迟疑。
督卫的身份大多数时候很方便,但偶尔也有些鸡肋,尤其此番调查他有私心,想尽量低调。
若不拿出令牌今日想全身而退只能动手了,这么几个官兵他还没放在眼里,要打赢他们轻而易举。
但炎武司有规定,不可随意插手地方审案。如果对方有充分理由抓人,他一出手,小事反而成了大事。
地方官自然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朝廷那么多眼睛看着,保不齐一件不起眼的事就成了将来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