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循規蹈矩的十幾年裡,沈知微好像對於什麼季節都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不喜歡南陵冬天的濕冷,也不喜歡夏天梅雨季始終都曬不乾的衣服。
或許只有對春秋短短的幾天,才能勉強說得上是一點正面的情緒。
昨天下了一場大雨,窗口前的梧桐被打落了不少葉片,四處佚散在逼仄的小巷中。
昨夜雨下得急,伴隨著電閃雷鳴,亮到好像是白晝。
可是今天的艷陽天卻絲毫不受其擾。
只唯獨巷口狹窄的過道,始終被壓在年久的陰影下,殘留著一窪水漬。
旁邊是從水泥板的縫隙中生長出來的青苔,沾著泥濘,不知道早上多少人經過,水漬早就已經渾濁。
沈知微從旁邊繞過,坐上班車的時候,車上全都是買完菜回來的大爺大媽。
很好分辨的氣味,是鮮的泥土味。
她看了看手上的表。
八點十五分。
二零零八年的時候,南陵地鐵只通了一號線,覆蓋的幾個站點,與大多數的人都關係不大。
弄堂距離南陵附中很近,公交車只有三站。
偶爾趙女士實在受不了處處潮濕老舊的弄堂的時候,提出要付個付換房子的時候,也會因為沈知微還在附中上學而最終作罷。
天氣很熱,公交車門才剛剛打開,就能感覺到一股熱浪從門外撲面而來。
公交廣播適時響起。
「南陵附中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有序從後門下車,注意先下後上。」
因為正值暑假,所以門口並沒有什麼人,周圍的商鋪也有不少拉下了捲簾門。
門衛值班的大爺看了看沈知微遞過來的校卡,從一旁的小冰箱裡面摸出一牙西瓜,拿給她。
「大熱天的,小女娃來學校做啥喲?」
沈知微沒接,只乖巧地回答。
「回來拿練習冊的,我不吃啦,謝謝爺爺。」
班主任老廖的辦公室在明德樓四樓,沈知微一路走上去,稍微覺得有點喘,手撐在扶手上緩了一會兒。
在她停在轉彎的那幾分鐘裡,她有聽到樓梯口傳來腳步聲,下意識地往身後看去。
沈知微的呼吸停滯幾秒。
他經過沈知微身邊,大概注意到了這麼一個人,視線卻又沒有停留片刻。
交錯而過。
十六班在走廊的盡頭,旁邊不遠就是辦公室。
沈知微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沒想到蔚游也在裡面。
就好像是小的時候零食裡面附贈的卡牌。
不偏不倚,抽中了她一直以來最想要的那張。
沈知微竭力不表現出什麼端倪,平靜地從各個辦公桌前走過,一直停在寫著老廖名字的桌子前。
與蔚游非常注意地保持了一個距離,不會顯得失禮,也不會顯得太過靠近,讓他察覺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