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不是他会用的东西。
然后,他没半点迟疑地扬手,将眼镜往后座不知名角落甩了过去。
盛欲飞快眨眨眼,愣了两秒。
这…什么操作??
刚刚做完“坏事”的男人反而神情自若,单手操控方向盘,指节散漫敲扣两下,要求她:“继续。”
“……”盛欲抓抓头,仔细地思考起来。
她认真思考时与画画一样,很安静。
眼睫乌长薄密,轻轻低垂,落下浅浅淡淡的阴翳,连眨合的频率似乎都慢下来。也许是山涧凉风穿窗溜进来,盛欲感觉有些冷,无意识上下摸蹭着纤瘦手臂,单薄肩骨跟着隐微瑟颤了下。
但还是没有停下思考。为他思考。
江峭从她身上撤回视线,眉骨稍松,不动声色地升起车窗。她肤间特有的香味在气氛中静默流动。他难能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半晌,微微侧头,开口问她:
“想好怎么说了?”
她在思考如何措词。
他当然看得出。
也很好奇另一个人格到底做了什么,让一向率真随性的女孩,竟然会感到为难。
“欧鹭山庄,你在你家酒店安排了一场烟花秀和晚宴。”话到这里,盛欲短暂地停顿了下,然后干脆转身面对他坐,目光带着探究欲望进他眼里,红唇轻动,说,
“还在那间玻璃泳池里,试图自杀。”
江峭凝神听了半天,结果就听来这么一句,缓了会儿神,看上去居然非常失望,确认般重复问道:
“自杀?还跑去泳池里自杀?”
得到盛欲肯定地点头“嗯”声。
卡其绿吉普越野稳稳转过最后一个盘山急弯,疾驶上小苍岭,来到山顶私人区域,可盛欲的车却被江峭家的警卫系统拦在杠杆外。他降下窗,略一歪头,人脸识别通过,很快又升上车窗,驱车直入。
“欧鹭山庄那个地理位置,下面就是海,想死怎么不直接跳海?本事不大,倒是爱演。”
难怪上回醒来的时候,盛欲一直问他为什么自杀。江峭散漫弯唇,低低冷嘲地讽笑了句,“个废人。”
盛欲却很长时间没吭声。
紧紧凝住他的眼睛,努力想要在他眼中探索到些许伪装,虚假,或者是戏弄的恶意。
可他表情松散,没有任何遮掩或迟疑。盛欲可以轻易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他对自杀这件事所表达的态度。
直白的反感,明确的傲慢和轻蔑。
认为自杀这种行为是十分愚蠢、怯懦且不入流的,与他当下这个肆意洒脱的“人格”绝对相悖,绝不匹配。
如果,他口中的“人格分裂”是事实的话。
这让盛欲混乱又困惑。
是真的吗?这个世界真的会有一具身体里反叛出两种极端人格的存在吗?而且互相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
真正两位一体的人格分裂,存在吗?
盛欲没有见过。
“人往往会对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抱以本能的否定或是质疑。”江峭停下车,话是对盛欲说的,注意力却在右前方那辆黑色轿车上,“我可以这样理解你现在观察我的眼神,是吧?”
他说“观察”。
不是注视,并非凝望,
而是饱含审视与自我判断性的观察。
这个男人,哦不,这个人格更偏爱大方又激进的对话模式,用词精准,毒辣,不屑任何别具深意的暗示或潜台词,不会克制自己,擅长倾倒性压制的主攻。
就像这样。
江峭从前方车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盛欲,忽然朝她靠近一点,抬指轻力弹了下女孩的额头。
“啊!”盛欲瞬间被他弹回神,迅捂住额头,气得张嘴就要骂他,“干什么你——”
“还记得那晚,‘我’是怎么被围着打的么?”
江峭抢在她的话前。
盛欲揉着脑袋,听他这么问,立马撇唇乐了:“当然,那晚啊,啧啧,你被打得可惨了呢……”
话里话外,浸透刻意讥笑的讽意。
“那你可得记牢了。”江峭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怼回她,还顺着她的话,要求,“千万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