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供不应求,暂时妨碍了她的大脑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盛欲呆滞一会儿,徒然地站起身来,脱力的双手带翻了刚倒满的茶杯。
瓷盏砸地摔碎的声响,突兀地惊动了她的神思。
她皱眉:“你能说的再直白点吗?”
能把她的预感撕裂开,活生生地剥皮拆骨给她看吗?
“当然。”
虹霖向来愿意做这种好人,他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告诉她,
“当年江诚中,死得太快太突然了,他的科研团队乱成一锅粥,没人理解herm13是怎样导致他的死亡。看过电影都知道,这时候往往会有一个主心骨站出来,而这个人呢就是你的外公、我的老友邓正恒。时值你爸爸卧病在床,且恰好患的是脑神经疾病,于是邓正恒秘密带着一针失败品注射剂回到了琅溪………”
虹霖抿了一口白酒,热辣和醇香一同钻入肺腑,真的好多年没有讲过旧日的故事了。
回忆起老伙计们一步一步行差踏错,一个接着一个走向万劫不复,这样激情沸腾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甚至感觉斗志回到二十岁。
他继续说:“那么烈的药,失败的阴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注射它的人!结果不用我多说,我们都看到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你爸注射以后,邓正恒可是把14岁的江峭从北湾叫到琅溪,亲手教他做观察记录的,到今天,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你吗?”
盛欲微微张着嘴巴,口舌干燥涩,空洞的视线虚无缥缈地落在桌面上,无力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
爸爸刚去世的那几年,她总是问外公爸爸为什么突然走了。
外公总是摸着她的头说,今后会好好照顾秧秧。
从来避而不谈,从来说不知道,难道真的是这么残酷的理由吗?
不!她应该相信养育她多年的外公,而不是轻易听信一个外人讲的故事。
她努力给自己找回了一点底气,来自于血缘和深恩的底气。
“我凭什么相信你?”盛欲轻蔑地看着虹霖。
可虹霖是能征战商界多年,甚至险中取胜的男人,击溃一个故作坚强的小姑娘的心理防线,他只需要露出一点同情的目光。
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对她展露真诚和怜悯,就足够让盛欲自乱阵脚。
“那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务经理,我很抱歉没能做什么来阻止他们。可是孩子,现在不一样了,我在这个位置,至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证据。”
虹霖打了个响指,门口的助理低头走近盛欲,双手捧起一份泛黄的文件袋,递到她面前。
“这什么?”盛欲已经快被击溃了,还在保持警惕。
虹霖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没有情绪显山露水,但足够在她心里落下一记重锤:
“江峭14岁在琅溪医院的观察笔记,观察对象是你父亲,我在公司实验室旧址花了好几年才找到的,送你了。”
虹霖说自己没必要伪造证据编故事,也无意主导盛欲的想法,怎么求证和处理,不关他的事。
这些话,一定程度上打消了盛欲的顾虑,也让盛欲的心更加冰冷沉重。
盛欲攥紧文件纸袋,她先立即启程,去找外公求证。
可手脚冰凉如同灌了铅,怎么样也迈不出步伐。
这时,她摆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她只是淡漠地扫了眼,并不接。
“怎么,不想接啊?”
虹霖看热闹不嫌事大。
情绪到达顶点,盛欲反而平静下来:“不想。”
“那舅舅帮你接。”虹霖显得像个老小孩,迫不及待地取过她的手机就接起来。
“外甥啊,是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