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烂明霞红日暮,滟滟轻云,皓月光初吐。
时至傍晚,初春的风已经带着几分寒意。
随着春熙姑娘和几位花娘们离去,“听雨轩”便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少了些莺莺燕燕,不再喧嚣。
方澈乐得清闲,在华贵的檀木桌案上作画,不用再担忧纸张、笔墨等等俗事,风月之地,多是追寻风雅,文人墨客常诗兴大欲要泼墨,故而纸墨之类皆是常备,自是不会少。
方澈这些时日修炼《天地气》,也总结出了些规律。
晨起朝日初升时,与那傍晚斜阳将落之际,乃为一天之中,极好的捕气时分。
初升朝阳温和不炽烈,傍晚夕阳亦是同理,丹霞温润,更是不伤躯体。
方澈遂是将晨起时分的气,称之为朝阳紫气,落日时分之气,称之为丹霞气。
这时候的天地气,无比的清涟,浊气自沉,汲取捕捉,满乾坤皆为清气,清气入体,修炼效率乃其他时候的多倍。
千重碧树笼春苑,万缕红霞衬碧天。
方澈行至了栏杆之外,目虽不可见,但灵感扩散,隐约天地映照心灵。
拄盲杖而立,迎着傍晚晚风,青衣猎猎作响。
方澈深吸一口气,丹霞之气如丝如缕,汇聚而来,在地标道图醉春楼之中,引渡度加快,尽数漫入其修长躯体,自泥丸宫而入,游走身躯,最后聚于丹田气海。
与热流交合,逐渐增强形成刚刚蜕变的“真气”。
方澈一呼一吸之间,似乎有神韵流转。
许久,缓缓睁眸,瞳孔灰败不堪,哪怕望着漫天绚烂丹霞,亦是无法在瞳中倒映分毫,难以欣赏天地之静美。
随着入夜,弯月悬于穹天,时不时被袅袅烟云遮蔽之际。
醉春楼的繁华灯火便已燃起,盈盈霏霏之音,响彻于河洛城这座地标建筑之间,绚烂的灯笼高挂,有花娘女子胭脂飘香,绣帕扬舞,倚靠栏杆,巧笑倩兮。
一辆辆华贵马车在青石板路上横亘,慢慢停泊在醉春楼门前,被小厮门童牵着马,各自安放。
穿着锦绣华服的公子哥、河洛权贵等等纷纷踏足了这座灯红酒绿之所。
“阿四,我与老驴先回了。”
方澈牵着老驴,走出了“听雨轩”,守在门外,默不作声的柳四闻言,顿时一惊。
“先生这就回了吗?还是让小的去安排晚餐,先生食后再归,且醉春楼的春夜将起,花娘们竞相斗艳,先生不体会下吗?”
柳四躬身轻轻开口问道。
方澈闭目,拄着黄竹杖摇了摇头:“不必了。”
今日在听雨轩坐了半日时间,并无多少生意,花娘们都颇为繁忙,不管是排练歌舞,亦是弹琴奏曲,都是需要时间去熬炼。
到了灯红酒绿的夜晚,更是无暇来求一画了。
况且,方澈也打算回去那破旧小院,感受一下刚刚蜕变的“真气”到底有何变化,对于逐风枪的增幅是否更大。
另外,随着新的地标道图刷新,方澈也该开始准备去踩踩点,着手画那新湖。
走出听雨轩,牵着老驴,柳四赶忙走在前头,为方澈引路。
青衣瞎子,牵驴从醉春楼五楼而下,倒是惹来不少目光,一张张摆满珍馐的桌案上,皆是有好奇、疑惑流淌。
更有甚者,拍案而冷言:“醉春楼现在是越来越乱来了,连个瞎子都能来,甚至还牵着头驴,着实令人犯恶心。”
柳四面露尴尬,方澈竹杖轻敲,宠辱不惊,老驴歪嘴斜视此人,歪着丰臀,酝酿着是否得给这嘴臭之人来一驴蹄子。
咋的?凭什么瞧不起勤劳的驴?
方澈一路出了醉春楼,晚风拂柳,也拂来料峭春寒,踩着结实的青石路,带着老驴,一路往归家的方向而去。
路过酒肆,从袖兜中抖出数枚铜板,买了一坛米酒,又在猪肉铺买了份荷叶包好的猪肉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