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怎么都没想到,易远的折纸技术惊为天人。
拆光了三盒炫迈口香糖,易远光是桃心就折出了四种不同款式,还有八枝不一样的花。这些花的种类,和她今天放学采的野花高度相似。
小蕊看着易远麻利的手,眼珠瞪得圆溜溜的,“小远哥,你太厉害了吧。”
“这才哪到哪,我厉害的可不止这些。”易远把折好的牵牛花递给她,“这不比做题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小蕊收下花,兴奋激动打哈欠,“快教我,快教我”
易远揉揉她的脑袋,“明天再学,该睡了。”
刚才纪宸辅导功课的时候,易远就在隔壁听到了她的哈欠声。读书固然重要,但才十三岁,至于熬成这样这不是有病吗。
“我不困,再教教我嘛。”小蕊窜到床上,又拍了拍另一边,“小远哥,要不今晚你睡这里,躺着教我。”
易远走到床边,她看着兴冲冲的小蕊,又看了眼她那边宽敞的床铺,“除了奶奶,还有没有人要求过,和你睡一张床”
一个十三岁,进入青春期的女孩,却主动邀请异性同睡,并非她不知羞,而是她根本没有性别意识。
在这种落后的小山村,小蕊相处最多的,只有不识字的奶奶。她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更没人教她男女的性别差异。
小蕊转了转眼球,“嗯去年夏天的时候,旁边村子的张伯伯让我睡来着。”
易远冷下脸,“为什么去他家”
“那天我和同学一起去邻村玩,天下暴雨,张伯伯收留了我们,后来其他同学都被爸妈接走,我因为雨太大没回去。”
“张伯伯人特别好,他留我在他家吃饭,还跟我说,今晚可以睡这里,明天亲自把我送回去。”小蕊手上还比划着,“他家炕可大呢,被子也大,能挤好几个人。”
“你睡了”易远额角绷出条青筋,却在努力保持平静。
“本来是要睡的,但奶奶过来接我,我就回去了。”
易远放开攥紧的拳,他后退两步,坐回椅子上,“以后张伯伯家不要再去。”
小蕊想问为什么,但易远刚才的反应有点吓人,她不敢问,只是点点头。
易远在像之前那样和她开玩笑,“小蕊,从今天起,不论是邻村的伯伯、舅舅,还是像我一样的哥哥、弟弟,任何异性要碰你,类似于拉你的手,摸你的脸和腿,或是邀请你一起睡觉,都要拒绝,听到没有”
“当然,你也不能邀请任何异性和你睡一张床,不管什么原因,明白了”
小蕊眨眨眼,“为什么呀”
眼前的女孩单纯如白纸,易远竟不知怎么开口。他不想小蕊被迫接受现实世界,更唯恐她会受到伤害。
“就像公厕和澡堂会区分男女,和异性接触时,也要保证正常的社交距离。你可以和异性做朋友,一起去镇上玩,去采花、去抓鱼、去踏青、去放风筝,但必须要在天黑前回家。在你成年之前,不要在任何异性家过夜,不论他是谁。”
易远轻轻呼出口气,“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人,但坏人却喜欢装成好人的样子,欺骗像你一样单纯的女孩。”
易远写下一串手机号,“再遇到类似的麻烦,就给我打电话。”
小蕊接下号码,指甲盖在纸边刮了刮,“可是,一周以后你就走了。”
“只要你打,我就能来。”
天涯海角,都去保护你。
从小蕊房间出来,隔壁房间已经黑了灯,易远放慢脚步,但床上并没有人,只有桌上的两瓶花开得娇艳。
一瓶是小蕊插进去的大束,五彩缤纷的颜色。另一瓶只有一枝白色野花,是纪宸选的那朵。
大束花插的是塑料矿泉水瓶,那朵野花是精致的透明玻璃瓶,瓶子是纪宸自己带来的。
易远顺着院子往外走,漫无目的来到下午抓鱼的河边。
山野之下,清水河边的夏夜。墨蓝的空气中,沉着个孤单的背影。
易远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怎么跑这儿了”
“脚怎么样”纪宸转头,视线落在易远那边。
“多亏纪少爷的按摩,好多了。”
“嗯。”纪宸转回头,继续看河。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纪宸虽不像他以为中的那般高冷,但终究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恰好当晚天气清爽,难得的仲夏夜,易远沉迷于景色,也无心交流。
风从河边掠过,卷起层层波纹,月光倒映在水面,又反衬到天空。
“易远。”
纪宸的声音随着风,散开在他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