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奕安!”
门外的唤声打断了他的噩梦,睡了许多天的无患精神十足,想趁着天黑便利去周遭打探一番。
这正好方便了他,便嘱咐几句要小心行事,好不容易求来的平和太珍贵了,他可经不起什么变故。
纸窗上只模糊映着他的身影,无患并未多想,飞身跃上屋檐后悄无声息得隐去了踪迹,许奕安这才想起来他在所有的屋檐瓦片下都放了药囊。
“唉算了,这药防的住普通人可伤不到她,只是明天又得填的了。”
现下正好无人妨碍,他终于可以安心试药了。
压下心头的惶然,从药瓶里倒出一小粒药丸窝在左手掌心,右手指腹沾清水化开,凤凰台的异香便破茧而出,立马压过了所有的气味。
他为难蹙眉,这可不好办啊。稍作犹豫后看了眼门窗,确定无患没有回来才沾了点药汁送进嘴里。
虽然闻着很香,但尝起来却没什么异样,其他配伍的味道也很好分辨,只是他辨不出这里面到底放了几分凤凰台。
这种药既然特殊,自然不能有差错。可但凡研药必须要有试药人,他现在上哪找试药的……
尽管这么多年来他憎恶许家的一切,但在这个时候,他居然万分讽刺得想和许家主做出同样的事。
普天之下那么多生死不为人在意的蝼蚁,拿来试药又能怎样。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被自己吓得指尖微抖。
天啊难道他真的要步那些恶人的后尘。也成为一个屠夫么。
但转念一想,无辜之人不该死,那有罪的人是不是可以拿来一用?不然纵使手握凤凰台,他还是救不了无患。
正巧这是无患从外面回来,透过窗硬看到许奕安纹丝不动,直觉不对便径直推开了房门。
入眼是许奕安的面前摆着打开的药瓶,而他盯着自己的手掌眉头紧锁,下意识有了自己的猜测,几乎是冲撞着过去拦住了他。
“你要干什么!”
白日里被鞭策着练拳脚,本来就全身酸痛,这会儿被结结实实撞倒在地,许奕安真以为自己要晕过去了。
“我……研药啊。”
无患这才扭头看了眼他的掌心,不是血,却依旧令她不安,“你研药都是靠自己吃出来的么!”
“我就……尝了一点,不——”他捂着被撞疼的侧腰忽而有了鬼主意,把本该说的不碍事改成了不过,话锋一转开始吆喝起来。
“啊……这药性太狠了,好……好难受,无患快救我!”
他演得倒好,无患又是关心则乱,一时当了真慌乱得险些落泪,“你疯了么,要我怎么救你。你、你的药匣呢!”
正欲起身去找药匣,手腕却被突然攥住,跌倒在他怀里被他用力箍住,才知道被骗了。
气急上来,她毫不客气得扼住他的喉头,音调难得的拔高,“这种事是能拿来开玩笑的?!许奕安你也太得寸进尺了!”
她没有真的用力,许奕安也有恃无恐,翻白眼的时候猛然想起曾经也是这样被她险些掐死,不过那个时候他的自救手段倒是很出类拔萃啊。
正好情形再现,他索性再放肆一点。伸出两只手举到她身前十指蠕动,看起来……猥琐至极。
“诶嘿嘿嘿……”
无患自然不会忘了当时的羞窘。又被他那恶心的笑声闹得毛骨悚然,这才放开他嫌弃得爬起身来,看到桌上的药瓶想要拿起。
许奕安却先她一步,塞好软塞将它扔到一边,拉着无患抵在桌案上。
“跑什么,你还没救我呢。”
她气笑,干脆撇断这家伙的手腕得了,“你到底想干嘛啊。”
他俩的动作稍微大了些,拂动了烛台的火光,无患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自然不知道她在灯光下的模样有多诱人。
他们见到对方的第一眼是在岑侯府,她蒙着面只有一双眼让人过目难忘。再遇到时她身负重伤,哪怕养好了伤也因为断了酉夷散而总没法恢复如初。
她真正的光采直到今天才让他看到。
欺身让她避无可避,又怕她不舒服,许奕安一手托着她,一手按在桌案上,可追了许久也没有追到芳泽,更是着急了起来。
“乖别吊着我了,你也不想想咱们有多久没腻歪了?”
之前只差了一步,要不是无患突然作,他们早就得偿所愿了。后来她一直虚弱着,又在路上奔波,两人都快忘了何为干柴烈火。
好不容易偷得片刻安心,还不得好好补回来。
后路被桌案挡住,无患却半装傻得扭头不让他得逞,“许奕安我看你之前累的半死就是装的吧。”
“怎么会?”干脆放开手将她压下,许奕安终于不满得追上了她,“我可是真难受,你不救我谁来救?”
“难受?我看你可好着呢,练起拳脚来使不上劲,这会儿倒有本事了。”
她的话只换来许奕安的一个挑眉,捉住她的手贴上自己,“来,这样能明白了吧?无患……”
两人几乎耳鬓厮磨,他的鼻尖扫过无患的颈线,“当真的,别跑了。”
无患终于闭上眼,竟一下子放下来一颗心,轻笑着与他指节相交,下巴的弧度扬得刚好。
何必留遗憾,本就是这样期望的。
案上烛台晃了晃险要摔下,被无患及时攥住,她看着许奕安额角的汗有些想笑,“瞧你这慌张样,啧错失先机可别怪我!”
沉闷了一天的乌云终于承不住水汽,混着南风的雨水落下。两人从未见过的美景,缓缓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