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是个心软的,自己有了良人,也希望同类都能解脱。
可许奕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善良,或许得了自由后就会仗着自己的身手胡作非为。
最重要的是……这些瞒着她进行的试药不知道要耗掉多少条人命,最终能够得到自由的,不会有多少的。
心里这样盘算着,嘴上却答应得十分利落,“好,我会尽力的。”
说完迈出了房门,这会儿他那好弟弟应该已经在密室里等着了。不知道他今天又会是什么表情。
长廊上偶有经过的下人,看到大少爷之后纷纷行礼问安,却在大少爷走过去之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少爷他……何时变得这么冷峻了。
而这一切,无患尚未察觉。在许奕安出去后,她一人惬意得摇着团扇昏昏欲睡,忽而有侍女禀报,说夫人来了。
无患懒得睁眼,心想这个方氏不过是闲极无聊又过来找不痛快罢了。翻个身继续休息,“我睡下了,请她回去吧。”
侍女应声出去,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方氏的脚步声,和那特属于四五十岁女人尖细又沙哑的嗓音。
“儿媳妇好闲情啊,真以为豪门之女能这么悠哉呢?”
侍女怕少夫人生气不敢放夫人进去,又不敢开罪夫人,为难得不知该怎么办。
背过身去的无患不耐得闷喟一声,才慢吞吞起了身,见到方氏进来既没行礼,也没诘问她不请而入的冒犯。
“婆婆有何要事?”
方氏显然对这个儿媳有所忌惮,也不敢随意斥责她,冷嘲热讽倒是少不了。
“哟,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婆婆呢,想和媳妇说个话,若是请你劳动一趟,估摸你也不会去吧,还得我亲自来一趟。”
无患没耐心和她周旋,又问了遍到底什么事。方氏才悻悻止住了话头,说是五天后有个酒会,各方夫人都会去捧场。
“当初我许家娶你阵仗可不小,大家都等着见见你这位贵女,所以我得——”
“不去。”
不等方氏说完话,无患又躺了回去,“我累了,婆婆你请便吧。”
方氏哪受过这样的气,坐在那半天没缓过劲来,无患的定力倒是不错。愣是顶着方氏的目光轻摇罗扇。
直到她听到了那么一句,“你不去,我们许家得不到宰相府许的好处,你凭什么在我许家作威作福?”
无患睁眼怒视着她,“你当你是谁,也配妄议我父亲和相府?”
方氏这次倒是没服软,冷笑着叠起腿,“照直告诉你吧,这次酒会就是要让那些大族看清楚,我许家的亲家是宰相,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你要是不去,怎么让他们看到宰相给我们撑腰?你那好夫君不是有本事么?这会儿也不见把解药研出来啊。别到时候被那些个大族逼上门,谁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无患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来呢,这也可笑,她何无患好大的脸面,连着两次酒会都是为了她呢。
不过方氏的话也确实没错,她之所以能横行无阻,全是仗着宰相之女的身份,许家自然也是要靠这一点的。
许奕安研药不容易,尤其她根本不想让他研出来,所以为了让许家主少找麻烦打扰他们,一次酒会倒也算不得什么。
“行吧,要出的时候再过来叫我。”
方氏的眉头抽了抽,憋着口气起身离开,越想就越觉得许奕安和这个何无患两个狗男女可气得很,她好端端的儿子如今都魔怔了。
为了奕亨,她得想办法才行。
而无患竟然在方氏走后没多久就熟睡了过去,就连侍女进屋的脚步声都没能听到。
近来是真的容易犯困。
密室里永远阴暗,再多的灯火也照不亮这里,许奕亨果然早早就等着了。看大哥来,立马行了规规矩矩得一礼。
“见过大哥。”
许奕安好笑,随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俩兄弟,这么生分做什么?”
他一派好兄长的风范,许奕亨却不敢随性,许奕安并不多言,命人将今天的试药人放出来。
清一色全是女人,并且正是许家的侍女丫头们。
为无患试药,果然还是要用和她最接近的体质才行。
女人们抱团缩在一起,不敢向大少爷求饶便想求动二少爷,可许奕亨又能怎么办,偏过头只能沉默。
他的逃避挣扎是许奕安想看到的,“好弟弟,你终于懂得悲悯了,果然即使是许家人,也不是各个都如许家主那般冷血的。”
许奕亨卑怯应声,心里却生出一阵寒意。
我终于懂了悲悯,那大哥你还是最初会蹲在笼子外,向试药小兽戚然谢罪的心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