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沈二郎无奈地打断,“你明知道我不是生病。”
“我不知道!”钟子孟架着他
起来,“人家姑娘都到门口了,你此时悔婚,以后谁敢娶她?小心!”钟子孟放慢脚步,“郑家啥情况我也跟你说过。小娘子不是图你这个人,人家图咱家的日子。你姐夫能盖七间正房一大片院子,还不是因为你有钱?”
钟子孟长得短小精悍,但也做不到去一趟长安就能得几十两银子。他那么聪慧的话,何至于窝在山间种地。
以前沈二郎在京中当差,钟子孟和沈伊人夫妻俩担心他年少挨欺负,秋收夏收时节家里有点闲钱或山货,钟子孟就随商队去长安看望沈二郎。
第一次去探望沈二郎,沈二郎给他姐夫五两银子。五两银子足够乡里人家用两三年。再后来沈二郎长大了给的就更多了。钟子孟觉着在贵人手下当差长不了,他就拿出一点钱修房屋,剩下的都埋在沈二郎房中床底下,以防万一。果不其然,没几年沈二郎带一身病回来。
“可是——”
钟子孟打断:“没有可是。姐夫说句你不爱听的,喜儿爹娘巴不得她守活寡。那姑娘真有个孩子,还不得我和你姐照顾。虽然我们也希望你有儿有女,可你的身子骨……我们宁愿你多活几天。”
话说到这份上,沈二郎明白这堂他不拜也得拜。
就在这时,沈二郎的小外甥跑进来:“舅舅,舅母来了,到门口了。”
沈二郎没法出门迎她,勾头朝外看去,女子还在轿中,看不见她的容貌。能让姐姐姐夫都满意,傻姑娘应该很好看。
郑喜儿也觉着沈二郎相貌英俊,人品端方,否则当姐夫的何至于拿出十贯巨款给时日无多的小舅子冲喜。
前世郑喜儿也是亲戚朋友口中的笨丫头,少时脑子不开窍死读书,毕业后别人留在花花世界,她回到老家山窝里与清风明月为伴,同花草树木为邻。
殊不知傻人有傻福。
郑喜儿祖母去世前给她一个小玉佛,据说祖上传下来的,她祖母一辈子没舍得戴。郑喜儿母亲嫂子也知道这事。一家人都觉着她傻傻的,有个“玉佛”保佑也好。
那段时间正好到处传“世界末日”,郑喜儿试一下她新得的玉佛,谁料里头真有一方天地。虽然只有一亩地三分水,但地是黢黑的黑土地,水是灵泉水。
也不知玉佛哪去了。
郑喜儿手中一凉,低头看去,正是陪伴她十多年的玉佛。郑喜儿大喜若狂,拿掉盖头,解开贴身佩戴的桃核,把玉佛跟桃核挂一起。
“喜儿,该下轿了。”
温柔的女声传进来,郑喜儿把玉佛往怀里一塞,匆忙盖上红盖头,在女子的搀扶下出轿门。
沈二郎拜完堂累一身汗,钟子孟把他扶进去。看热闹的乡邻乡亲也不敢跟进去闹洞房,端的怕把沈二郎闹得一口气没上来,红事变白事。
沈伊人扶着喜儿在沈二郎身边坐下,叫弟弟掀盖头。沈二郎无奈地掀开红盖头,不禁闪了闪神,小娘子巴掌大小脸,面颊白嫩,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眼神呆滞,确实不甚聪明。
郑喜儿不是“呆滞”,她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钟子孟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合卺杯:“饮了这杯酒礼就成了。”
沈二郎接过去,沈伊人喊一声“喜儿”。郑喜儿靠近一点,同沈二郎饮下这杯合卺酒。
郑喜儿不知说什么,沈二郎对这桩婚事很是不满,懒得开口,一时室内落针可闻。
钟子孟前几年常去长安,见多识广,称得上八面玲珑。他一点也不尴尬,笑呵呵说:“成了。”接过杯子,找出沈二郎的中衣,“喜儿,二郎身上的衣服湿了,你帮他换一下,我和姐姐给你弄些吃的。”想起他打听到郑喜儿爱吃肉,“给你拿大鸡腿。”
郑喜儿怀里多了一身中衣,她下意识抱住,话没说出口,夫妻二人出去,还不忘带上门。郑喜儿把“我不饿”三个字咽回去,陡然想起原身家穷,肚里没油水,以至于家里一做美食她就上手抢。家人大骂她“傻”,她吃到嘴里嘿嘿傻乐。郑家一家老小打不舍得打,骂又没用,这就导致郑家人个个黄皮寡瘦,唯独她白里透红。
郑喜儿虽不是原主,在男女情爱方面跟原身一样稚嫩,哪敢动手剥男人衣袍。
沈二郎看出她局促不安很是意外,郑喜儿不傻啊。
知道吃喝拉撒睡?确实不傻。沈二郎伸手:“给我。”
郑喜儿递过去,沈二郎疲惫乏力没接住,郑喜儿吓一跳,脱口想道歉又赶忙咽回去——原身不懂道歉。郑喜儿把衣服放床上:“我,我帮你脱喜袍?”
沈二郎微微点头。郑喜儿小心翼翼解开腰带,沈二郎拿下外袍,郑喜儿接过去放床尾。沈二郎解开中衣衣带,郑喜儿直勾勾看他,他想让她转过身,又觉着虚伪——村里人都知道他“有心无力”,他死后郑喜儿也是寡妇,别想像头婚一样嫁。
沈二郎拿下汗湿的中衣,郑喜儿瘆得慌——他手臂和腰腹怎么那么多刀伤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