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面上挂不住:“很好笑!?”
村民不敢笑了。
村正抬抬手:“叫你姐夫出来,我不跟你说!”
“姐夫把她弄进去,我也得把她扔出来。”喜儿力大无穷,喜儿不怕,“扔出去喂狼喂野猪。村正说的,夜里外面有狼有野猪。”
“你你什么意思?威胁我啊?”村正急得瞪眼。
喜儿眨眨眼,一脸懵懂。
村民:“她哪懂威胁。”
村正不敢吼傻子,还不敢吼脑子全乎的吗。
“有你啥事?睡觉去!”
喜儿关门。村正上前一步抵住,不是叫她去睡觉啊。这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想到这,村正想给自己一巴掌,她能分清好歹就不是远近闻名的傻妞了。
村正转向曹氏:“你都看见了?说两句吧。”
“金宝没吃她的鸡腿。”曹氏固执地说。
村正后退:“你要是还这样说,我就不管了。”
清河村没人敢得罪钟子孟,盖因钟子孟有钱。虽说立国没多少年,朝廷主张休养生息轻徭役,可乡野小民没余钱。谁家病重,等着娶妻,找钟子孟借钱,钟子孟几乎都会借。按了手印,立了字据,何时有钱何时还,还不用担心利滚利。
钟子孟任由二郎媳妇折腾老娘,看热闹的村民也就不怕得罪曹氏,继而开罪钟子孟。
有村民就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你比清官还厉害?”
村正想想也是:“那我不管了。”双手一抄,缩脖回家。
躲在隔壁门后观望的钟老二一步窜出来:“村正,不能走。这个郑喜儿今儿才嫁过来就敢这么横,你不管她以后还不得上天。”
“你才上天。”喜儿关上门隔墙大骂,“你今晚就上天,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村正听到这话顿时想笑,傻丫头真是分不清好赖话:“我是村正,管村里大小事,又不是你家家长。心疼你娘叫她住你家去!”拨开他继续往家去。这天真冷,还想着过几日育苗。看来还得再等几日,以防倒春寒。
“可是,可是我家没地方住。”钟老二追上村正。
钟老娘曹氏拍门大吼:“郑喜儿,开门!不开别怪我撞门!”
“撞啊。撞死省事。”喜儿声音比她还高。
曹氏差点气死。
沈二郎在被窝里听到这句话眉头松开,也不觉着呼吸不畅,寒夜难捱。
钟老二拽住村正:“你听听,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乡间路不平,虽然明月高悬如白昼,可毕竟不是白天,村正不敢生拉硬拽:“你叫我咋办?”
“你你,你叫我大哥出来。”
村正:“郑喜儿挡在门口我咋叫他?要不你过去把郑喜儿拉开。”
钟老二张张口,心说我能把她拉开还找你。
村正再次拨开他的手:“心疼你老娘就叫她去你家将就一晚。”想起正对着钟老三家,“或者跟你弟商量商量。你大哥没盖那处房子的时候,你老娘咋住的?”
“村正——”
“我明儿就把村正让给你大哥!”村正心烦,不禁大吼一声。
钟老二语塞,眼睁睁看着村正缩着脖子抄着手家去。
村正当真不管,钟子孟打定主意装聋作哑,郑喜儿油盐不进,钟老娘曹氏没招了。骂骂咧咧大半个时辰,曹氏也累了。可她以往战无不胜,不信这次撒泼打滚没用,她决定歇息片刻再试试。
钟老二送来板凳,躲在门后偷听的钟老三把老娘留在他家的旧棉衣拿出来送过去。曹氏顿时觉着次子和幺儿孝顺,老大冷心冷肺大不孝。
老太婆也不想想俩儿子真孝顺会任由她天寒地冻的在外面骂骂咧咧。
钟老娘曹氏歇过乏继续骂,洗漱干净的夫妻二人吹灭厨房烛火,喊喜儿去睡觉。
曹氏一听“睡觉”二字,顿时气坏了,老大个挨千刀的竟然真想冻死她。曹氏扯开喉咙大骂,想到什么骂什么,一盏茶左右把钟家郑家以及沈家祖祖辈辈问候个遍。
钟家人被骂习惯了,在谩骂声中躺下。喜儿受不了,到卧室看到茶壶,就把水倒夜壶里,拎着夜壶往外去。
沈二郎以为她想玩水,见状顿时明白她要干什么:“不可!”
“你还没睡啊?”喜儿很是意外。
沈二郎指着夜壶:“放下。”
“我出去倒水。”
沈二郎:“这么懂事?”
喜儿连连点头,一副“我可乖了”的样子。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你起来追我。”说完就往外跑。
沈二郎无力地抬起手遮住脸——没眼看。片刻,他听到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串幸灾乐祸的笑声,最后是重重的关门声。沈二郎捏捏眉心,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去,喜儿满脸笑意地放下夜壶,踢掉鞋上床。
沈二郎故意问:“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