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浦化的天气渐渐冷起来,沈乔早早把呢大衣翻出来,因为就这个能盖得住肚子。
她两边往里拽,再披个小坎肩,整个人已经是暖洋洋。
十一月里的太阳,只肯在十点之后出来照耀。
沈乔一般是这个时间下课,本来学校不硬性规定没课的老师们都得坐班,她是可以回家的,但就这几步路郑重也不大放心,所以她索性在办公室边改作业、备课,边等人来接。
其实她也没有行动不便到这个地步,但夫妻俩都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八个月大的肚子什么事都有可能生,要是这时候出点什么意外,一辈子估计都快乐不起来。
更何况沈乔也挺喜欢在单位的,几位同事说说话,时间也就过去了。
尤其是说点闻,那更是过得飞快。
正赶上六班的黄老师在抱怨学生家长道:“两口子天天打架也就算,还打孩子。”
她虽然也是严师,学生不老实的时候也会打两下手板,都已经觉得挺重的,这做家长的好事无缘无故打,怎么都说不过去。
沈乔现在是一派慈母心,最听不得这种事,刚要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另一位老师已经说:“打他也是为他好。”
世上始终有这种一种论调,那就是“父母即使杀了你仍旧是爱你的”,好像只要是生养孩子的人就掌握着生杀大权。
但仔细想想就知道,其中荒谬之处太多,她撇撇嘴忍下来,见了郑重以后才抱怨道:“可见不是人人都能做父母的。”
她从小体弱没挨过打,倒是哥哥弟弟们没少拿棍子抽,那是下去就是一道红印子,十年八载都不易忘记的事情。
郑重自己也想起来,说:“我小时候也挨打。”
他哥郑俊峰心眼多,只要闯祸一准推在他身上,偏偏他打小很老实,觉得反正自己皮厚,大概也是这种纵容助长了郑俊峰的气焰,后来兄弟之间才走到这一步。
总的来说,是宽厚不行,严厉又不可取。
郑重一时为难起来说:“孩子究竟要怎么教呢?”
沈乔耸耸肩说:“谁知道呢。”
这书上也没写,他们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只能摸索着来。
但她还是挺乐观的,觉得人心换人心,只要自己愿意对孩子付出,小崽子就能乖乖巧巧地长大。
随着临产的时间越来越近,沈乔关于小朋友的想象也越来越具体,那是存在于脑海就能让人微笑的力量。
郑重却没有这样的自信,头一次意识到教育也是项很严峻的任务。
他道:“没有教人家怎么养孩子的书吗?”
沈乔被他说得一愣,只觉得这是个没接触过的领域,或者说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
她犹豫道:“好像没有。”
又改口道:“也有可能会有。”
郑重索性说:“那我回头找找。”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找个周日一头扎进书店,还真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