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天空十分昏暗,厚厚的云层好像伸手就能抓住似的,沉沉的仿佛就要坠落下来。
苏钰歪坐在连廊边,身子全部的重量都依在了身后的柱子上,甚至还把一条腿挂在了栏杆上,仰着脸只是呆呆看着天空。
他是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雨点砸在脸上的触感了。
上千年
整整千年,他都没有五感,只是作为一只魂魄,不停地在各个世界游荡,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除了在其中一个修真世界时他意外遇到了一个能看见自己的修士之外,其余的几百年他都是没人知晓的存在。
连死都不行
轰隆隆
眼前一闪,一道伴随着巨大闪电的雷声在头顶炸开,暴雨噼里啪啦地砸落到了园子里的青砖地上,廊下溅起的泥水悉数飞溅到了苏钰的衣袍上。
可他只是呆呆地坐着,好像没有知觉似的。
站得远远的随从长鸣踌躇着不敢上前劝阻,双手握成了拳头不停地轻碰着。
自从三爷从舅老爷处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变得寡言少语,就连看他的眼神也是分外陌生。
“长鸣,你快去劝劝少爷。”身旁的长风用肩撞了撞他,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若是三爷再病了,你我怎么向老太爷交代。”
这可是苏府老太爷苏泰和的老来子,历来娇惯得厉害,身子骨本来就不好。
“那你怎么不去劝”
“比起老太爷地责骂,三爷罚人更是吓人,我才不去呢”
长风撇嘴,干脆揣着袖子躲到了柱子后,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前些年三爷因为没抢到怡红院头牌的事,回来就把这气撒到了他们这些随从身上,他平白无故地挨了十板子,现在腰上还留下了伤疤。
“你不去我也不去”
赌气似地冷哼两声,长鸣干脆背过身去只装作低头看着地面的样子。
这边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被苏钰听了个全,他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是苏钰,可对这个身体又十分陌生。
为了排解千年的独孤,他每次都会找一个“观察对象”然后跟着他成长变老经历喜
怒哀乐,跟着他流泪欢笑伤心难过。
多亏了这个方法,他才没有在这千年的飘荡中疯掉
可是这千年来沉浸在他人的生活里,他好像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苏钰的身份,毕竟比起千年的时间他短短的十几年苏钰生涯显得那么的短促。
一直垂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他想起自己怀里的那个戒子袋
那是他千年来唯一能与他对话的朋友汪倫所赠与的,本来苏钰都以为自己要留在那个世界看着朋友修炼然后飞升成仙。
可无意中的几句话,他一睁开眼,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记得好像是汪倫问他想不想家。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他想
然后汪倫说百年友谊,作为朋友他就赠与自己一场机缘,让他消了遗憾了了执念。
于是他灵魂脱离小世界竟然飘到了奈何桥,阎君说他差汪倫一个人情,这回就还了这个人情,还让他看了看轮回境。
镜子里的他在舅舅家与表哥生冲突被推进了荷花池里,救上来时就只剩白绫盖身,早早丢了性命。
苏家因此与朱家闹翻,他爹苏泰和差点因此气得起不来床。
没过多久,他们苏家就因为九王爷私藏兵器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他的大哥兵部尚书苏耀被判玩忽职守,整个苏家都被下了大狱。
愚直的苏耀显然是皇帝为了保住自己儿子而推出去的替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