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一次振翅,能扶摇直上几千里,可此时。它拼尽全部力量也拉不起蚩尤,阿珩的身体被吞没到腰部,蚩尤也被一点点拉着接近虞渊,连带着逍遥也坠了下去。
逍遥一边本能地对生充满渴望,一边却无法舍弃似父似友的蚩尤,只能昂起脖子,对着天空出哀鸣,无奈地任由死亡一寸寸迫近。烈阳不顾逍遥扇起的飓风,qiang行冲了过去,用嘴叼着逍遥头顶上的羽毛。拼命把逍遥往上拉,太过用力,它的嘴连着逍遥的头都开始流血。
被定在高空的阿獙也想冲过去帮忙,可是他叫不出,也动不了。两只眼睛开始掉泪,随着阿珩的身体被虞渊一点点吞噬,它的泪水越流越多。
后土一直用足灵力帮阿珩封锁幽冥之火,可是当阿珩被虞渊吞噬过腰部时,他突然现已经感受不到一点阿珩的气息,土灵封锁的陶俑内已经生机全逝,阿珩已经被冥火烧死!
那个在他最无助时,保护过他,鼓励过他的妭姐姐死了!那个让他变成了今日后土的妭姐姐死了!那个他曾无数次暗暗誓等他成为大英雄,一定会报答的妭姐姐死了!
后土失魂落魄,呆若木jī。
黑雾就要卷到蚩尤,后土突然惊醒,撤去附在阿珩身上的灵力,对蚩尤大喝:&1dquo;放手!妭姐姐已经死了!”
蚩尤身子巨颤了一下,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恶狠狠地咬破舌尖。用心头血滋养着藤蔓,更用力地把阿珩往上拉,可他的灵力根本无法和整个虞渊对抗,他越用力,自己就越往下坠。
后土悲声大叫:&1dquo;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抓着她也没用了。”
&1dquo;你抓着她也不可能再救活她,只会害死自己!”
&1dquo;蚩尤,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抓着的是个死人?”
&1dquo;妭姐姐既然救了你,你就不能现在死!”
蚩尤一言不,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用力抓着阿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珩,眸中是疯狂的绝望和沉重的悲伤。
无论后土如何叫,如何劝,蚩尤就是不承认阿珩已经被烧死。固执地抓着阿珩,坚决不肯松手,后土意识到,蚩尤不可能让阿珩从他手中坠入永恒的黑暗。
第一次,他对被他们叫做禽shou的蚩尤有了不同的认识。
眼见着蚩尤也要没入虞渊,后土猛然凝聚全身灵力,挥出一道土柱,击打在蚩尤后脑勺上。
蚩尤昏厥的瞬间,藤条断裂,逍遥终于拉起了蚩尤,立即向着高空逃去。烈阳满嘴鲜血惊喜地刚要叫,却现只有蚩尤被拉起,黑漆漆的虞渊上已经看不见阿珩。
烈阳悲鸣着,一头冲进虞渊,转瞬间,一点白色就被黑暗彻底吞噬,后土连阻止都来不及。
后土本想解开阿獙的束缚,看到烈阳这样,立即不敢再动,只能慢慢收力,把阿獙拉了过来。
阿獙盯着虞渊,喉咙里啊啊地嘶喊着,他的阿珩,他的烈阳&he11ip;&he11ip;他也想冲下去,可是他一动不能动,只能绝望地一直哭。一直哭,泪水慢慢变成了血水,红色的血泪一大颗又一大颗涔出,把束缚着它的huang土全部染成了血红色。
后土站在半空,默默地望着黑雾翻涌的虞渊,神qíng宁静,却一直不肯离去,前尘往事都在心头翻涌。
那时,他还是个胆小懦弱的孩子,因为母亲是低贱的妖族。他总是被其他孩子欺凌羞rǔ,他太自卑,太怯懦,不敢反抗,只知道默默哭泣。从来没有人理会他,连师傅都嫌他笨手笨脚,一动不动就呵斥他。只有那个温柔爱笑的青衣姐姐会替他擦眼泪,会为了他去打架,会说&1dquo;谁打了你,你就去打回来,你可是个男子汉”,会bao怒地叫&1dquo;妖族怎么了?我见过无数大英雄都是妖族,别把自己的胆小没用推到母亲身上”。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无数个遍体伤痛的冰冷黑夜,他就是靠着一遍遍回忆着她的话。一遍遍告诉自己,一定会成为令人尊敬的大英雄,才能第二日挺起胸膛,走进充满着鄙夷目光的学堂。
很久后,后土眼中忽地滚下了一串泪珠,随着眼泪他开始抽泣。慢慢地哭声越来越大,伤心得连站都站不稳,蹲在化蛇背上放声痛哭,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样地嚎啕哭着。
只是,再没有一个青衣姐姐走过来,抱住他,温柔地擦去他的泪水。
因为虞渊的可怕,没有任何生物敢接近这里,整个天空安静到死寂,只有后土的哭声响彻天空。
逍遥在高空轻轻扇动着翅膀,俯瞰着后土和阿獙,爪子上抓着昏迷的蚩尤。
纵横天地、唯己独尊的鲲鹏第一次约略懂得了失去之苦,隐隐约约中意识到有些束缚是心甘qíng愿的牵绊,有些痛苦是甘之若饴的幸福。就如它可以一扇翅就飞过九天,一摆尾就游遍四海,却冲不破蚩尤的一声呼唤。
而如今蚩尤亲手把阿珩bī死,失去了他心甘qíng愿的束缚,甘之若饴的痛苦。
蚩尤醒来时,会怎么样?
东边的天空渐渐亮了,虞渊的黑雾开始变淡,又是的一天,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全文完)
第二部第一章不思量,自难忘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悠悠时光看似漫长,不过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已卧huang土陇中,曾经容颜如花的少女。已是枯骨一堆,那些恩恩怨怨的悲欢离合,都只变成了街角巷尾人们打闲暇的故事。即使最跌宕起伏的传奇,在一年又一年的时光中,也渐渐失去了色彩,消抿于风中。只有那山坡上的野花烂漫无主,自开自落,自芳自华,年年岁岁、岁岁年年都绚烂缤纷。
这一年是八世炎帝榆罔登基后的第二百零三年,大荒的人早已经忘记了七世炎帝,神农氏遍尝百糙、毒身亡的故事只变成了一个似真似幻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