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罗列着阿珩的如山罪证,士兵们鲜血披面,高举刀戈,群qíng激昂,喧哗着要杀了阿珩。
蚩尤看着脚边的风伯,再看看身旁的阿珩,心如炭焚冰浸,五内俱痛。
阿珩不求饶,不解释,只是微微仰头,默默地看着他。
蚩尤忽而想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qíng,桃花烂漫,阿珩一手提着绣鞋。一手提着罗裙,在山涧的溪水上跳跃,追着落花戏耍,一片又一片的桃花在他眼前轻盈地坠落;也想起了阿珩坠下虞渊前,对他字字泣血地说:&1dquo;如果今日,你我易地而处,我会信你!”他的心竟然慢慢安稳了,一切的焦躁、猜忌,甚至痛苦、孤单都消失不见。原来世间的很多痛苦来自自己的心,心若安稳,处处都是乐土。
蚩尤对魑魅魍魉斩钉截铁地说:&1dquo;她是我的阿珩,我信她!你们要杀她,就从我尸体上踏过!”
一语既出,阿珩、风伯、魑魅魍魉都消失了。
没有少昊,没有战场,没有鲜血,没有尸体,什么都没有。
蚩尤神思恍惚,不敢相信那铁血江山、生死豪qíng竟然都只是一场幻相!
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得到失去,失去得到,好似一生一世,不过只是阵法的一场幻镜。得到的令你快乐了吗?失去的令你痛苦了吗?幻镜灭后,你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从几百年前,蚩尤被炎帝带回神农闪开始学做人,他一直困惑迷惘于人xing,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灭魔阵被誉为盘古阵法中最厉害的大阵,但除了第一阵,其余都不过是自己和自己斗,是不是人生也就如此?是需要一定的实力去打赢挡路的金甲神,可真正挡着路的最大障碍是自己,一切悲欢得失其实都取决于自己,得是因为自己,失也是因为自己。
蚩尤不禁自问,盘古的灭魔阵究竟要灭的是什么魔?是世间的魔,还是世间本无魔,一切皆心魔?
一直以来,他因为雄xing的心高气傲,因为心底深处一点若有若无的自伤自怜,绝口不承认自己不如少昊,可少昊的绝代风华、尊贵身份,和阿珩的天定姻缘都令他深深忌惮,他心底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着阿珩会变心。爱愈重,忌愈重,才酿成了当年的惨剧。
如果刚才他不信阿珩,究竟会生什么?
轰隆隆、轰隆隆——雷声传来,蚩尤顾不上再深思盘古灭魔阵的含义,立即收敛心神,快步前行,进入了灭魔阵第四象——灭镜。
一枚碧青的珠子静躺在巨石上,被重重龙骨链条锁缚,墨黑的雷云如山峦叠聚。压在珠子上方,随着一道又一道的闪电,颤颤巍巍,好似就要砸下来。
蚩尤迈步飞奔,&1dquo;阿珩,我来了!”他衣衫褴褛,浑身伤痕,心内眼内却全是欢喜。
闪电突然增多,就好似无数条金蛇出了dong,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响着,yīn暗的天地被映得忽明忽暗。
无数条金蛇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好似一条在迅长大的蛇,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巨蟒。喀啦啦一声巨响,五雷轰下,水缸般粗的闪电如一条金色巨蟒般击向珠子。
蚩尤飞身上前,护住珠子。
轰——天雷击打在他背上,他身子痉挛着瘫软在珠子上。
在天地的雷霆之怒前,即使是神力最高qiang的神族也不堪一击,只是一下,蚩尤就被打得气息紊乱、灵力涣散。
天空的雷云又在凝聚第二次更重的击打。
蚩尤想移动珠子,可珠子如同生长在地上,纹丝不动。
狂风怒号、bao雨肆nüè,蚩尤仰头看向天空,黑色的雷云犹如山峰般压下。金色的闪电,一道道若利剑,逐渐汇聚一处,凝结成一条巨大的金色电龙,照得四野灿如白昼。
蚩尤若还有半丝理智,就该明白他挡不住这样一下击打。天雷虽厉,却只会轰击魔珠,他若弃珠逃生,完全来得及。
可是蚩尤不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狂笑起来拔出长刀,割开自己的双臂。把灵血注入珠子内,对着苍天,高声咒骂:&1dquo;她吸血,我乐意给她血,她吸灵力,我乐意给她灵力,关你什么事?谁叫你多管闲事?你敢灭她,我就灭你!”
天雷轰然击下,道道电光打向珠子,蚩尤披头散。双目赤红,竟然举起长刀,砍向电龙,不管不顾地和老天对打起来,&1dquo;反正你这天丝毫没有道理,昏聩无能,我就毁了你这个天道!”
山峦一般的雷云压下,巨龙一般的闪电击下,蚩尤吐出几口心头血,不惜全身裂亡、魂灵俱灭,凝聚了远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灵力,刀芒大涨,横亘在天地间,雷云电龙都被bī得度慢了下来。
可大势难逆,山峦倾倒般的雷云,巨龙般的闪电依旧缓缓迫向蚩尤。压得赤红的刀光在缩小,蚩尤摇摇yù倒,五官中渗出血来。满面血污,长飞舞,犹如凶魔。
&1dquo;我告诉你,盘古能创你,我就可以灭你!”蚩尤仰天怒吼,拼尽全力,挥刀斩向苍天。金色的闪电巨龙居然被他砍裂,轰然一声巨响,雷云彻底散开。漫天光华大作,无数闪电像流星一般,嗖嗖地从他周身飞过。他的身体被刺得千疮百孔,血落如急雨,带着天地间激dang的灵气打落在珠子上。
珠子吸足了鲜血灵力,颜色变得赤红,突然砰然一声巨响。红光大作,直击云霄,天地间又是金色,又是红色,光芒闪烁。不能目视,山河摇曳,似乎世界就要毁灭。
少昊比蚩尤晚到一步,进入灭魔阵第一像死镜时,同样遇到了二十四个金甲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