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林翻了个白眼。“你想死的话就去吧!”
“如果我不但要求看他的身体,还想摘下他的面具,他会配合吗?”
封林瞪着洛兰。“你脑子没毛病吧?”
洛兰固执地问:“你觉得执政官会配合吗?”
封林无奈地说:“当然不可能配合了!”
“绝不可能吗?”
“绝不可能!”封林斩钉截铁,“这么多年来执政官一直孤身一人,不是没有人想送人去讨好他,女的、男的都送过,可全被他赶回来了。除了他的主治医生安教授和一直跟随他的安达,执政官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
洛兰沉默地走着,一脚脚踢起地上的落叶。
绝不可能的事已经生了,执政官不但配合地让她解开绷带、拿下面具,甚至还脱下长袍,表示随她检查。他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为了打消她的怀疑,他破例了。可是,他如果只是殷南昭,怎么会知道她在怀疑什么?就算知道了,又何必这么配合?
封林不解地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执政官的病?”
“对活死人病
有点兴趣,想研究一下。”
封林皱了皱眉说:“想研究活死人病,有的是病例,执政官就算了吧!根据奥丁法律,执政官的身体健康只能由专人负责,你不适合参与。”
办公室。
洛兰坐在工作台前,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执政官的视频。
搜遍奥丁联邦的星网,只有这一段正面视频。
执政官的就职仪式上,他穿着笔挺的军服,站在斯拜达宫议政厅前的广场上,面朝公众,宣誓就职。
他身材高挑、五官精致,整个人完美得像是用画笔一笔笔精心绘制出的画中人。气质更是清雅出尘,没有一丝烟火气息,一点都不像个手染鲜血的军人。
即使穿着庄重肃穆的军服,站在烈日骄阳下;即使战功卓绝,胸前挂满累累勋章;即使明知道他是那个戎马倥偬、铁血征战的魔鬼心将军,却依旧让人觉得他像黑夜中洒落的月光一般静谧悠远、轻妙雅致。
原来在没有戴上面具、穿上黑袍前,殷南昭的容貌是这样的,难怪辰砂的妈妈会说他是“天使的脸”。
洛兰的脑海里像是变成了战场,理智和情感对峙,都想说服对方。
一边叫嚣着:“不是他!绝不可能是他!”一边叫嚣着:“是他!肯定就是他!”
洛兰痛苦地捧着脑袋,千旭到底是不是殷南昭?
所有事实、所有证据都表明不可能,殷南昭是殷南昭,千旭是千旭!
可是,就像她告诉紫宴的话,殷南昭是只老狐狸,如果连紫宴这只小狐狸都看不破他的伪装,她一个只会做研究的书呆子又有什么能力去看破?
身为科学家,所有推断结论都应该建立在事实和证据的基础上,但这一次她不想管事实证据了,只想听从自己的心。
洛兰仔细地回想着她和执政官认识以来的一幕幕。
第一次见面是她刚到阿丽卡塔时,他没有看见她,她却看见了他。
他穿着黑色的作战服,站在危机四伏的原始星球上,谈笑间把一只利齿鸟开膛破肚、血溅满屋,清越被吓昏过去,她也不得不装昏。
第二次见面,准确地说,只是听到声音。
封林请他投票决定她能不能加入阿丽卡塔生命研究院。
他漫不经心,几句话就逆转了她的命运,让她如愿。
第三次见面已经是十年后,在欢迎执政官归来的舞会上。
他一张没有温度的面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坐在独属于他的椅子上,置身事外地看着众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第四次见面是在他的官邸。
昏黄的灯光下,他像正常人一样伏案工作,转身时,却是一张没有正常人表情的假面。
……
熙熙攘攘的众生百相,纷纷扰扰的红尘往事。
记忆的光像是大浪淘沙,把一粒粒湮没在滚滚沙尘中的金色颗粒都淘了出来。
他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喝滚烫的茶水。
从此,每次见面递到她面前的茶都温度刚好入口。
……
大双子星上,她喝完幽蓝幽绿,一晚上拨打了千旭的个人终端上百次,没有人接听。
几天后,她上课时,风尘仆仆的执政官突然破门而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靴上仍有血迹。
……
去岩林前,执政官送她“死神的流星雨”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