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警告她:“你再这样下去,这只胳膊真的会废掉!”
洛兰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完全不在意。
楚墨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和洛兰也算有同事之谊,难得地啰唆几句:“封林说你今年有可能拿到基因修复师的执照,如果不保护好这双手,别说基因修复手术,就是正常的研究工作都很难再做了。”
洛兰依旧神情漠然,什么话都不说。
楚墨走出病房,对辰砂和紫宴说:“我能治的都治好了,其他事我无能为力。我还有病人,要立即赶回阿丽卡塔。”
辰砂说:“这次麻烦你了,我送你去乘飞船。”
楚墨叹了口气,像是兄长一般,状似抱怨,实则纵容地说:“你从小到大麻烦我的事还少吗?早习惯了!”
楚墨和辰砂一边说话,一边离开了医院。
紫宴走进病房,看着木头人一样的洛兰。
洛兰就好像他完全不存在,没有丝毫反应。
“洛兰,千旭的死是个意外……”
“滚出去!”
洛兰完全不想听他说话,紫宴却坐到病床旁,想要认真交流。“执政官的确利用了你,但他绝没有想牺牲你。你就算不信我的话,也应该想到你是联邦用一颗星球换来的,执政官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赔本买卖?”
洛兰躺下,拉起床单盖住头,表示不想听。
“洛兰,你可以让我滚,可以让辰砂滚……但不要用这种态度对执政官!”紫宴想起洛兰用枪指着执政官的一幕,至今心有余悸。他担心她因为千旭从此记恨执政官,生了执念,还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执政官是安教授从别的星球买回来的奴隶,刚到奥丁时,连字都认不全。他在奥丁联邦没有任何背景,却靠着军功从最底层的炮灰成了赫赫有名的将军,之后又成了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执政官,可以说整个联邦没有人比他更能打仗。可是,执政官一直反对战争,甚至一直在努力修复异种和其他人类的关系。”
紫宴恳切地说:“你是阿尔帝国的公主,两个星国几百年来66续续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在奥丁联邦,你才是让人痛恨的‘异种’!可是,从你到奥丁联邦起,即使有不少不愉快,却从没有人敢真正伤害你。封林从一开始就对你百般照顾,辰砂明明不情愿,却依旧牺牲自己的婚姻给了你保护,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你申请参与研究院的基因研究,有三个公爵不同意,但你在研究院工作的这些年,没有出过任何乱子,你不会真以为奥丁联邦的公爵都这么好说话,竟然一点阴私手段都没有吧?你的体能训练,你去医学院上学,包括你‘骆寻’的身份,如果不是执政官批准了,就算封林愿意支持你、替你保守秘密,棕离、百里苍他们也不会答应。
“洛兰,我希望你明白,在奥丁联邦,执政官的意志能保护你,也能毁灭你。不要再做对他不敬的事!这不仅仅是你的事,也是两个星国,甚至异种和人类之间的事!”
紫宴语重心长、苦口婆心讲了一堆,洛兰无声无息,像是完全没听到。如果不是他听力异常好,能听到洛兰的呼吸声,几乎觉得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想到她变成这样是因为一个异种,紫宴心情复杂。“洛兰,如果一定要恨,就来恨我,是我提出的计划,是我设计的陷阱。”
辰砂听从楚墨的建议,带洛兰出院,回到第一区在大双子星的城堡,想让宿二和宿七帮洛兰进行康复性锻炼。
洛兰对宿二、宿七还算客气,可以有问有答地说几句话,但想让她进行康复性锻炼,就完全不可能了。
她甚至连卧室门都不出,总是坐在窗边,看着花园里怒放的玫瑰花呆。
那么红艳艳的花,看久了眼睛都好像要燃烧,她却能一看就是一天。
宿七说:“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洛兰竟然点头附和:“我知道。”可是,对一个完全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人而言,行与不行,好像没有任何分别。
辰砂实在看不下去,不顾洛兰反抗,把她强行带到训练场。
但是,不管辰砂说什么,她就是动都不肯动。
无可奈何下,辰砂直接动手,想逼出她的反应。
像之前特训时一样,他一脚踹在洛兰身上,洛兰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身姿灵活地化去他的力量,而是实打实地挨了一脚,像一个木偶一样直接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表情木然地爬起来,朝着训练场的大门走去,竟然想要离开。
辰砂挡在她面前,探手去攻击洛兰的咽喉要害。
洛兰却躲都不躲,直愣愣地站着,任由辰砂捏住她的脖子。
辰砂动了怒,手下真用了一点力,洛兰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她依旧没有一丝反应,双目冷寂,淡漠地看着辰砂,就好像辰砂下一秒捏断她的脖子,她也无所谓。
辰砂面如寒冰,冷冷地问:“你现在这副寻死觅活的样子算什么?”
洛兰表情漠然。
辰砂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异种的秘密,很清楚我们会异变、会吃人!有勇气爱上异种,却没有勇气承受异种异变的结果?千旭知道你这么懦弱,一定后悔接受了你!”
洛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
辰砂咄咄逼人地讥嘲:“身为随时会异变的异种,千旭肯定早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他应该拒绝过你很多次,你肯定许诺了不管好坏,完全接受他的一切。你现在这副样子就是你的接受?”
洛兰依旧一言不,眼睛里却泪光闪烁。
“既然承受不起后果,一开始就不要自以为是地去招惹异种!你以为你这个样子是深情吗?千旭根本不需要……”
洛兰猛地推开辰砂,含泪瞪着他。“你就是座冰山,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也不懂什么是痛苦!既然选择了配合执政官的计划,用我做饵,去诱捕龙血兵团,现在假惺惺地装什么关心?”
她从辰砂身旁疾掠过,飞快地跑出训练场。
辰砂一动不动地站着,整个人就像一座永不会融化的雪山。一直孤寂地矗立在天地间,一重又一重的皑皑白雪就像是最完美的面具,让人们永远只看到冰冷的雪,看不到雪下的山。
洛兰跌跌撞撞地跑在山林间,她不想回辰砂的城堡,更不想见其他人,只能专拣僻静无人的地方。
突然,她看到陡峭的山壁上开着一丛迷思花,不知不觉就停住了脚步。
浓荫蔽日,阳光从树梢的缝隙落下,恰好有一束照在迷思花上,映得蓝色的花瓣晶莹剔透,就像是用一片片的蓝宝石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