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跨进殿门,看到幽深的殿堂用珠帘分了三进。两侧的十八扇窗户大开,一侧是千里桃花倚云开,一侧是万顷碧波连天际,气象开阔美丽。
隔着三重珠帘,在大殿尽头,有一位白衣女子,倚窗而站,手内把玩着一枝绯红的桃花。她好似在欣赏烟波浩渺、青山隐隐、白云悠悠的景致,又好似在焦灼不耐地等人,手指无意地将桃花瓣扯下,那桃花扯之不尽,已经落了一地。
玱玹心内暗想,不知这位王母又是个什么样的怪性子。
随着玱玹的走动,侍女掀开一重重珠帘,当侍女掀起最后一重珠帘时,恰一阵疾风从窗口吹入,把白衣女子脚下的桃花瓣全吹了起来。就在桃花满殿飞舞中,白衣女子徐徐回过身来。
玱玹本已挂上客气有礼的微笑,刹那间,他笑容冻结,震惊地叫:“小夭——”
小夭走到殿堂中央王母的御座前坐下,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陛下,请坐。”
玱玹心中已经明白,却不愿相信,都顾不上询问小夭如何苏醒的,他冲到小夭面前,焦急地问:“小夭,你为什么做王母的打扮?”
“明日,我就是王母。”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玉山是我生活过七十年的地方,我很清楚我的决定。”
玱玹悲怒交加,几乎吼着说:“王母终身不能下玉山,必须一世孤独!你是在画地为牢,把自己囚禁到死!就算璟死了,就算你看不上我,可你的一生还很长,天下之大,你总能找到另一个人相伴!难道整个天下再没有一人一事值得你留恋吗?”
小夭平静地说:“陛下,请坐。另外,请陛下称呼我王母。从今往后,只有玉山王母,没有红尘外的名字。”
玱玹摇摇头,抓起小夭的手,拖着小夭往外走:“你跟我去见王母,我会和她说清楚,你不能做王母,让她重找人!”
玉山的侍女拦住他们的去路:“请轩辕王陛下放开娘娘!”
玱玹的侍卫护在玱玹身旁,抽出了兵器。
水荭走进来,不卑不亢地说:“陛下,这是玉山,玉山从不插手世间纷争,世间人也不能插手玉山的事。天下分分合合、兴亡交替,历经无数帝王,玉山从未违背古训,从盘古大帝到伏羲、女娲大帝都很尊敬玉山。一世轩辕王和八世高辛王两位陛下也对玉山礼遇有加,还请陛下不要忘记古训,给玉山几分薄面!”
小夭对玱玹的侍卫说:“玉山无兵戈,世间的神兵利器到了玉山都不会起作用,若说打人方便,还不如玉山的一根桃木枝,你们还是赶快把兵器收起来。”
侍卫这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条传闻,看了一眼玱玹,66续续,尴尬地收起兵器。
小夭对玉山的侍女说:“你们也退下。”
侍女立即退到一旁,连水荭也退到了珠帘外。显然,小夭这个玉山王母做得还是颇有威严。玱玹却通体寒凉,犹如在做噩梦,一颗心一直往下坠,坠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小夭对玱玹说:“两日前,我已苏醒,本来王母要派青鸟给你报个信,是我拦下了。在我苏醒的那日,我就做了接掌玉山的决定,王母怕我一时糊涂,特意延迟了三日昭告天下,让我有时间反悔。玱玹,没有任何人逼我,是我自己的决定。”
玱玹握着小夭的手,越收越紧,就好像要变成桎梏,永不脱离,他喃喃问:“为什么?”
小夭淡淡地笑,平静得就好像说的事和她无关:“玱玹,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我本可以像世间普通女子一样嫁人生子,过上平凡又幸福的日子,是你把它夺走了。我杀不了你,也死不了,就连想离开你,都不可能。普天之下,皆知我是赤宸的女儿,普天之下,都是你的疆域,就算我能躲开那些氏族的追杀,也躲不过你的追兵。玱玹,天地之大,可你已经逼得我,除了你的身边,再无我容身之所。”
“只要你不做王母,我可以放弃……”
小夭摇摇头:“玱玹,我累了,让我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