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说道:“告诉哥哥,我离开几天。”
待天马飞离轵邑,相柳换了白雕。
小夭坐在白雕背上,看着相柳,觉得恍若隔世。
她问道:“你不把头颜色变回去吗?”
相柳说:“这颜色是用药草染的,不是灵力幻化。”
“为什么选择这么麻烦的方式?”
“第一次怕出错,是染的,之后习惯了而已。”
小夭看着身边的悠悠白云,想着相柳也曾笨拙紧张过,不禁笑了出来。
相柳似知她所想,淡淡说:“在刚开始时,所有的恶人和普通少年一样。”
小夭的笑意渐渐褪去。
半夜里,他们到了海上。
小夭不禁站起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海风。
相柳抓住她,突然,就跃下了雕背。
大概知道相柳不会让她摔死,小夭只是惊了下,并不怕,反而享受着从高空坠落的感觉。
风从耳畔刮过,如利刃一般,割得脸皮有点痛。全身都被风吹得冰凉,只有两人相握着的手有一点暖意。
小夭忽而想,如果就这么掉下去,摔死了,其实也没什么。
落入海中时,没有想象中的滔天水花。
小夭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海水在他们身前分开,又在他们身后合拢,他们的度渐渐地慢了,却依旧向着海下沉去。
过了好半晌,小夭终于切实地感受到了海水,将她温柔地浸润。
小夭一直憋着口气,这时,感觉气息将尽,指指上面,想浮上去。相柳却握住了她的双手,不许她上浮。
小夭恼怒地瞪着相柳,他难道又想逼她……那个什么吗?
相柳唇畔含着笑意,拉着小夭继续往下游去,小夭憋得脸色由青转白,脑内天人交战,亲还是不亲?
当年是因为对璟的承诺,如今已事过境迁,璟都已经成婚,她又何苦来哉,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小夭终于做了决定,她拉着相柳的手,借他的力,向他凑了过去。
相柳端立在水中,笑吟吟地看着她,小夭有些羞、有些恼,垂下了眼眸,不敢直视他。
就在她要吻到相柳时,相柳居然侧了侧头,避开了她,放声大笑起来。
小夭羞愤欲绝,只觉得死了算了!摔脱相柳的手,不但没有向上游,反而又往下游去。
相柳追在她身后,边笑边说:“你别真憋死了自己!试着呼吸一下。我不让你上去,可不是想逼你……吻我。”相柳又是一阵大笑,“而是你现在根本无需用那东西。”
小夭将信将疑,试着呼吸了一下,居然真的和含着鱼丹一样,可以像鱼儿一样在水里自如呼吸。小夭这才反应过来,相柳用本命精血给她续命,她能拥有一点他的能力并不奇怪。从此后,她就像海的女儿般,可以自由在水里翱翔。
可此时,小夭没觉得高兴,反而恨不得撞死在海水里。
小夭气得狂叫:“相柳,你……你故意的,我恨你!”叫完,才现自己居然和相柳一样,能在海水里说话。
“我、我能说话!”小夭惊异了一瞬,立即又怒起来,“相柳,我讨厌你!你还笑?你再笑,我、我……我就……”却怎么想,都想不出对相柳强有力的威胁,他游戏红尘,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在意的就是神农义军,可再给小夭十个胆子,小夭也不敢用神农义军去威胁相柳。
相柳依旧在笑,小夭真是又羞臊,又愤怒,又觉得自己没用,埋着头,用力地游水,只想再也不要看见相柳了。
相柳道:“好,我不笑了。”可他的语声里仍含着浓浓的笑意。
小夭不理他,只是用力划水,相柳也没再说话,小夭快,他则快,小夭慢,他则慢,反正一直随在小夭身边。
海底的世界幽暗静谧,却又色彩绚烂丰富。
透明、却身姿曼妙的水母;颜色各异的海螺、海贝;色彩明媚的鱼群;晃晃悠悠的海星,在水波中一荡一荡,还真有点像天上的星星在一闪一闪……
游久了,小夭忘记了生气,身与心都浸润在海水中。
以前,不管她再喜欢水,水是水,她是她,纵使含了鱼丹,也隔着一层。可这一次,却觉得她在水中游,水在她身流,她就是水的一部分,她可以永远待在水里。
相柳突然问:“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小夭自如地转了几个圈,游到相柳身前,面朝着相柳,倒退着往前漂:“是很奇怪,我的身体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相柳淡淡说:“这就是你活下去需要付出的代价,变成一只怪物。”
小夭愣住,想起了有一次相柳为她疗伤时说“不要恨我”。
相柳看小夭呆愣着,默不作声,以为她为自己身体的异样而难受,他笑了起来,猛然加快度,从小夭身旁一掠而过,向着碧蓝的大海深处游去。
小夭立即反应过来,急急去追他:“相柳,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