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跑都给我老实站着”
萧从恕大声嘶吼着,气急败坏地瞪向舜音。
他苦思一天想出的计划又被她破坏了舜音为什么非要跟他作对,为什么就是不能站在他这一边
萧从恕恨得咬牙切齿,身体剧烈起伏着,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他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派人攻城,他目标明确,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夺得这座城池,既然舜音在里面,那他更要把边关攻打下来,将舜音抢回他身边。
他早在决定除掉长孙雄的时候就想好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舜音留在身边,哪怕她恨他,只要他把琉铮的命和鹰戎军数万人的命握在手里,舜音只能老老实实听话,要怪就怪长孙雄太固执,如果长孙雄肯向他俯称臣就不会有这些事了,怪不得他
他知道他对不起舜音,但跟天下相比,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等他夺得天下后再慢慢补偿,他可以给舜音一世繁华,只要她愿意,他可以让她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他与舜音有了孩子,等他成为天下至尊,他不信舜音还能无动于衷他会证明给舜音看,他才是对的等到了那个时候,舜音只会感谢他
舜音不知萧从恕心中所想,她命人在城墙上架起了数十口大铁锅,铁锅里面烧着滚烫的热水,小兵不断往底下加柴,热水腾腾冒着热气,凡是敢往城墙上爬的北漠军都被滚烫的热水迎头浇下,痛得吱哇乱叫。
舜音唇角勾起,萧从恕不是想要箭么她偏偏一支都不给,就算不射箭,她也有很多办法对付萧从恕
守城永远比攻城容易,在一盆盆滚烫热水的攻势下,北漠军逐渐畏惧起来,萧从恕见战况急转直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舜音和琉铮根本不跟他正面对决,只一直守着城墙,这样只会不断消耗北漠的兵力,令北漠军感觉仿佛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再这样下去,北漠的兵将早晚会失去战斗的意志力,等真正开打的时候,战斗力反而会下降。
舜音垂着眸子,眉眼寒凉地看着萧从恕,眼中好像结着冰,每一个眼神都寒冷透骨,她的裙摆随风飘荡着,丝在风中凌乱,一双锐利的眸仍漂亮的惊人。
上辈子站在城墙上时,她对萧从恕恨之入骨,这辈子依然,她和萧从恕注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萧从恕对上舜音冰冷的目光,咬了咬牙,眼底渐渐也跟着浮上冷意,忽然挑衅地开口“舜娘,你外公身体如何了我听说他受了伤,现在救过来了么我来了两次他都没有露面,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若当真如此,你就告诉我一声,我敬重他老人家已久,很想去给他烧炷香。”
他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北漠军心必乱,与其只有他们一方乱,不如带着鹰戎军一起乱,有时候打仗比的不只是战斗力,比的还是心态。
琉铮听他提起外公,一掌拍在城墙上,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愤怒,恨不能跳下去跟他拼命。
舜音及时将手贴在他的手背上,声音无波无澜道“铮儿,战场上最忌冲动行事,他这样说就是为了激怒我们,我们在城墙上防守,他们轻易讨不到优势,他就是想让我们出城跟他们打,我们绝对不能被他激怒,更不能乱了分寸,一切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绝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琉铮冷静下来,微微颔,他咬紧牙关,用力平复着呼吸。
萧从恕很快现自己失算了,他本来以为鹰戎军得知长孙雄伤重的事,会士气大减,却不料鹰戎军跟长孙雄出生入死多年,感情深厚,听到他这番话反而激起了强烈的战斗欲,下手更狠,北漠军几乎只要到了城下就不会有命离开。
萧从恕见此场景,沉了沉眸,继续扬声开口“你们说你们誓死防守有什么用老将军现在生死未卜,连自身都顾及不了,更何况是你们,至于老皇帝,他连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子都没有,这天下以后还不一定落入谁的手里。”
他声音讥讽,“待老皇帝死后,皇位注定换人坐,这天下你们是替谁守的你们如今连向谁效忠都不知道,在这里拼死拼活有何用着实是可笑你们与其以后效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皇帝,倒不如早点弃暗投明,只要你们向我投降,我保证以后给你们加官进爵到时候你们都是我的开国功臣”
舜音冷嗤一声,扬了扬眉尖,掷地有声地开口“替谁守城当然是替天下万民守城鹰戎军都是英勇之辈,不贪权势,只一心为国为民鹰戎军要誓死保护的从来都是百姓,你这样的乱臣贼子当然不会明白”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萧从恕,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这天下由谁来做皇帝与我们何干我们身为臣子,身为大邺的守城之军,要守住的就是这方土地我们防的就是你这样心中没有百姓的乱臣贼子,你这样为一己之私就挑起战乱的人,根本就不配做皇帝”
萧从恕咬紧牙关,面沉如水。
这辈子庆陵帝除了在师羲和一事上做错了,确实没有犯过大的过错,所以他起兵的名义就变得不那么名正言顺。
上辈子师羲和率先造反,他是以平叛的名义起兵杀入京城的,要比这辈子名正言顺很多,是站在了正义的一方,所以一路都比较顺利,民心也更向着他。
可这辈子他名不正言不顺,舜音称呼他为乱成贼子,直接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挑起战乱,百姓只会恨他,可他等不下去了,这是最好的时机,师羲和已经被铲除了,朝堂没了这个隐患只会越来越稳固,现在五皇子刚死,朝中没有储君,民心不稳,长孙雄又身受重伤,正是良机,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所以哪怕背负骂名,他也不得不举兵造反。
上辈子只差最后一关他就能坐上皇位,偏偏最后紧要关头错失了机会,他现在只想不惜一切代价快点得到那个位置,可舜音又来阻止他的去路,这简直如同他的噩梦一般。
他暗暗咬紧牙关,这一次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让舜音再破坏他的计划。
舜音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北漠军,冷着声音道“你们助纣为虐,帮着乱臣贼子造反,就不怕以后遗臭万年,在青史上留下骂名么你们身为将士,不去保护百姓的安危,不去庇护自己家里的亲人,反而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他萧从恕一个人的野心你们糊涂因为他一人的贪欲,你们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问问你们家中的亲人,他们愿意让你们为了萧从恕冒险吗冲锋陷阵的永远是你们,躲在后面享受成果的永远是他这就是你们要效忠的主子么”
既然萧从恕要扰乱鹰戎军的军心,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是扰乱军心么她也会
北漠军果然受到了影响,神色动摇起来,进攻的度也变慢了很多。
没有人愿意打仗,就算将来北漠取得胜利又如何他们这些小兵顶多分到几十两银子,可他们所要付出的可能是生命的代价,他们宁可偏安一隅,也不愿意在这里打打杀杀,只不过是不敢反抗罢了。
大家面色变得犹豫起来,都不再像刚才那样无畏的往前冲。
萧从恕顿时急了起来,看着踌躇不前的北漠军大声骂道“你们休要听她胡说待我夺得天下,一定给你们论功行赏,加封进爵这是你们改变命运最好的时机,你们是想一辈子做个小兵,还是想建功立业,做人上人今天第一个攻上城的,我直接封他为将军”
舜音趁机继续添柴加火,“萧从恕为何让你们来攻城,而他自己却不做先锋因为他要留着命,他要踩着你们的尸山血海,成就他的雄图霸业你们都是大邺的百姓,只要你们早日回头,就还来得及”
萧从恕眼看情况不妙,直接出言恐吓,“你们不要听她胡言乱语,她就是在挑拨离间,你们好好想清楚你们的亲人都在北漠,你们的荣辱跟北漠息息相关,如果北漠不在了,你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舜音站在城墙上,直接大笑出声“你们好好听听,他这哪里是在劝你们,分明是在威胁你们只有他一人是乱臣贼子,他偏偏要拉着你们都做乱臣贼子,他就是在拉你们下水你们都是大邺的子民,你们若是缴械投降,朝廷自然不会追究你们一时的糊涂”
萧从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恼火地看向舜音,语气变得气急败坏起来,“这天下本来就是有能者居之,就算我不站出来抢,皇上又能把皇位传给谁我本来就是萧家的子孙,就算我不去抢,我也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皇位到了我手里也不算给了外人,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舜音看着他,不紧不慢道“你如果觉得陛下会把皇位传给你,你又何必来抢呢你分明知道陛下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你,所以你才在陛下册立太子之前,想要起兵夺天下”
萧从恕当然知道庆陵帝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可他坚决不会承认这一点。
他悠悠笑道“萧家子孙皆有可能成为储君,我当然也不例外,皇上不把皇位传给我,难道会传给你那个九千岁相公么”
舜音脸上不见丝毫怒容,反而轻轻笑了笑,她缓缓勾起没有笑意的唇角来,故意道“说不定能呢。”
萧从恕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差点笑出了眼泪。
舜音唇畔笑容不变,“如你刚才所说,这天下是有能者居之,只可惜你这种只会耍阴谋诡计的人,注定不能服众,就算你再怎么筹谋,也永远都做不了皇帝”
萧从恕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他阴冷地看向舜音,“你越是瞧不起我,我越是要赢得天下给你看,等我杀了你相公,你看我能不能服众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到时候你相公才是那个乱臣贼子,而我进京不过是为了清君侧”
舜音唇边缓缓绽开笑容,语气意味深长,“萧从恕,你这辈子都未曾赢过他,以前不能,以后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