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散的思緒回攏,莫清嵐看過去,抬,「怎麼?」
蘭淆道:「仙君自回來便魂不守舍,在想什麼?」
想那百枚的昔念花種。
莫清嵐一頓,卻未開口,只笑了笑,道,「沒什麼。」
大雨連綿,愈發具有洶湧之勢。
一切飄渺,仿若風雨欲來。
直到夜深,午夜淅瀝下忽然門外傳來一道很重的響動,蘭淆起身,將門窗推開。
密密麻麻的雨下,一道人影抱著一個琉璃瓶,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花慕生渾身濕透,頭髮緊緊黏著臉頰,抬起眼,唇色蒼白,聲音粘稠又沙啞,「……外面!」
臨海道久違的大雨,沿海的水位幾息增長,雨水隱約成瓢潑之勢,於空中毫不保留的傾斜而下。
谷內人息流動,大雨中女子的身影站在高位,極力高呵:「都仔細點,別把藥灑了,走穩些!」
她的聲音被雨聲蓋下,多次高喊,已經近乎沙啞。
莫清嵐與蘭淆趕來,隱約看到女子的身影,很快辨出是誰,低道:「花慕晴?」
花家弟子在他們眼前來往匆匆,以四個弟子為一組,每組人皆舉著一人之高的水壇。
雨多路滑,有弟子忽然腳滑發出驚叫,花慕晴便立馬旋身而來,纖細的身體替他將水壇撐起,咬牙,英眉緊凝道:「小心一點,護好藥!」
「是!——多謝家主!」
莫清嵐道:「裡面是什麼藥?」
花慕生魂不守舍,被喚了一聲才道:「是無根水。」
蘭淆皺眉道:「無根水?」
「無根水……是我花家分給臨海道凡人健體的藥水。」花慕生聲音沙啞,不覺抱緊了懷中的琉璃瓶,骨節泛白道:「因為疫鬼,臨海道凡人的祖輩皆是病逝,他們的後代大多數都有病根,先天體弱,所以每年花家都會做大量的無根水,在花神遊的最後一天,分給凡人食用。」
從未聽過此事,莫清嵐眉頭皺起,問道:「如果他們不喝無根水,會怎樣?」
花慕生目光緊緊看著在雨中行步匆匆的花慕晴,許久,從喉嚨間擠出了四個字:「體虛至死。」
會死。
當年的疫鬼臨世,臨海道所有人都染上了無法治癒恐怖的瘟疫。那些瘟疫直到疫鬼被鎮壓後都未曾消失,反而在最後被激發了病性,頃刻奪去了無數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