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昀此前跳伞时开过直升机,空中飞行部分的操作系统与战斗机大同小异,攻击部分的操作区他用不上,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起飞和降落。
应该是预测到阴雨天aI作战效率会比人高,整个空军放眼望去不见一个活人。aI的战斗机较比人类驾驶的更为简陋,除了自动巡航系统其余的都需要手动控制。就像手动挡与自动挡的汽车,易昀只会开自动挡,从未开过手动挡。
仪表盘上时间显示23:5o,他上次与易望舒通话是22:oo,还有1o分钟易望舒的机械能就会耗光。
易昀来不及细看操作说明,在自动巡航屏幕中输入易望舒的定位坐标,双手紧握方向盘,驾驶非人类乘坐的战斗机出航。
战斗机加升起,引擎出巨大的轰鸣声振聋聩,易昀微张下颚保持耳骨膜气压平衡。战斗机的起飞度很快,巨大的推力将他压在座椅上,力竭的眩晕感伴随失重感,霎时天昏地暗。
起飞遇上阴雨天,战斗机空中受气流影响并不平稳,易昀要上升至海拔8ooo米的平流层,在空气阻力较小的高度飞行最为合适,但是他没有时间。易昀的心跳度很快,湿透的白背心贴在座椅,背部不断有汗液渗出。勒的过紧的安全带让他喘不过气,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抖动,他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
非专业飞行员,艰难的起飞条件,不适合人类驾驶的战斗机,力竭的身体状态……无论哪项单独拎出来都足以致命。
易昀惯有的思维模式提醒自己,继续下去很可能是死局。
易昀忍住生理上的极度不适,操控方向盘穿梭在云层之间,他调整的不是飞行角度而是高度。
战斗机的尾翼亮着光,度极快,机身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似流星划过天际。易昀紧握方向盘,侧头学习降落指令,随后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
在战斗机刚飞到降落距离时,易昀猛地拉下控制杆,机翼收起俯冲向下,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袭来。跳楼机充其量不过百米,飞机降落高达千米,易昀被巨大的生理不适侵蚀,胃肠翻涌天昏地暗,他不得不暂缓降落度,才让自己不至于呕吐。
现在时间23:58,只有2分钟,按照现在的度降落肯定来不及,易昀摸向座椅下方,戴上真丝手套打开磁极。
黑黢黢的海面深不见底,舱门开启,狂风呼啸。易昀深深吸了口气,背上降落伞,向前坠入深渊。
即便是死局,我也要去!
因为,我的小舒在海里。
阴暗的海水侵袭单薄的身体,易望舒抱着浮木,纤细的手臂被冻成青色,没有知觉的两条腿早已结了冰,像两根细长的管子飘在海里。
将雷电势能转化为机械能的代价是巨大的,虽然关掉感知神经没那么疼,但是被劈的瞬间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烧着的血管碳化的骨骼无法完成正常生理功能,他的各个器官都在衰竭,只能勉强靠机械能维持心肺功能。
随着时间流逝,易望舒体内的能量不断消耗,刚开始还能强撑着与易昀通话,之后变得越来越无力,现在他的能源即将耗尽,抱着浮木都很费力。
易望舒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忘了自己在海上飘多久,他只记得易昀说过,会来找他。
你说会来,我便等你。
稍长的丝被雷电劈焦,淋上海水挂上冰,刘海垂下划破脸颊的皮肤,易望舒愤恨地想:昨天易昀还说我像小猫头软,一会儿让他瞧瞧老子硬不硬!
想到易昀,易望舒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想摆出甜甜招牌笑,但是脸被冻住,笑不出。
易望舒不知是第几次眺望远方海域,依旧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声响。
夜,黑的彻底,静得可怕,易望舒不得不制造些声响,来确认自己在人间,而不是地狱。
易望舒的喉咙像是被冰封住,嗓子哑得要命,若再说一句话就会死去,在临终前,他一定会说:“易昀。”
夜空传来回响,确没有回音。
易望舒又叫了声:“易昀。”
寂静的海水依旧没有回答,就像易昀不爱说话。
于是,易望舒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易昀,易昀,易昀……”
“易昀你在哪,安全了吗,在做什么。”
睫毛上了霜,目光失了焦,只剩心火还在烧,易望舒气若游丝道:“易昀,你为什么还不来?”
“我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你这么变态,也就是我,换个人都受不了你。我不怕坠海,就是怕,你以后没了我,可怎么活。”
趁着易昀不在,易望舒自顾自说。之前犯错易昀不会弄他,他敢顶嘴;现在被弄怕了,再也不敢顶嘴。